下午三时,日光斜照。
池乡郡外。
唐雨诗在前面御着马,李沐风在车内给杨晖昂顺着气:
“师…师父,您交代的任务我完成了,您答应的事情也一定要兑现啊!”
李沐风淡笑:“放心吧,忘不了你的,等会我们进了城,整理好了仪容装束我便给你。”
“师父师兄,不好了。”唐雨诗赶忙道。
“怎么了?”李沐风拉开帷子道。
“您看那城门口上贴着的通缉令,那个悬赏万金的长得和师父您好像,他们见到师父您后,会不会……”
“无须担心,我自有手段,你专心驾车便是。”
“……是。”
唐雨诗不在多问。
李沐风看着不远处城头上挂着的两幅通缉令。
一老一少,两张面孔,画的全都是他。
“杀者赏黄金万两,生擒者赏黄金十万两,太后为了杀我出手还真是阔绰啊。”
三人很快便进了城,守卫在盘查时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李沐风施了法术,可以让自己的面貌在他人视角里发生改变。
“【海捕文书】
大武刑部奉天承运
缉拿逆犯李沐风事
查前国师李沐风,身负三罪:
一曰渎职误国,尸位枢要百载;
二曰劫持朝臣之子,私刑拘押忠良辈;
三曰窃取社稷神器,盗掘皇陵镇国宝。
此獠十恶不赦,天地不容。
今悬红榜昭告九州:
有枭其首级献官者,赏赤金万两,赐五品武勋;
能生擒此贼解送刑部者,赏赤金十万两,授三品爵禄,荫及子孙。
皇天后土实鉴此誓
誉帝一年刑部钤印
各州府县务必张榜海捕,军民人等协力缉拿!”
唐雨诗看完通缉令上的内容后,道:“师父,这是……”
“诬陷!这纯属是他母亲的,不要脸的诬陷!”还没等李沐风开口,杨晖昂便率先开口了。
杨晖昂愤愤不平道:“师父何时窃夺什么镇国之宝了?一定是太后是看师父功力强大,心生忌惮,所以特发此诏书,欲借天下人之手将您铲除啊!”
“太后小人,睚眦必报,让这通缉文书就这么贴着吧,我倒是想看看这天下谁人能杀,甚至是生擒我。”
李沐风领着两人入城,几经打听后来到了一家绸缎庄内购置衣物。
一个千年不曾踏出监天司的老人、一个被当牛做马使唤了两天的朝臣公子、一个自小便活在山里的女孩。
在城里人们看来,他们三人如今这身衣物完全就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公子好眼力!此袍名曰‘青霄揽月’,取吴地四经绞罗为骨、越州蚕丝为缂,三重经纬交织方得这般挺阔垂顺。”
“您细观这天青底襕隐着宝相暗纹,月白缘边乃用退晕技法层层晕染,纵是春寒未尽时,内衬夹棉亦不显臃肿。”
店员轻振袍袖道:“这般形制最合少年郎——行时如松携云气,立时若竹立寒潭。若缀枚羊脂玉禁步,行走间恍见流风回雪之姿,恰应了今岁琼林宴上'青骢马跃,探花袍新'的佳话。”
绸缎庄内,店员正在向李沐风疯狂推销一件成品。
李沐风看了看,对此颇为满意,以二十五两银子的价格买下。
在隔间内换好这件蓝白锦袍,束好散乱长发,李沐风从中走出。
满室夕照恰似金粉泼洒。
一袭蓝白锦袍勾勒出修长身形,剑眉如锋,星目烁烁,灿烂笑容明媚,恍若自古那老画卷中走出的虚构美男子。
“师父您看着可真是朝气蓬勃,感觉比我都年轻啊。”
杨晖昂也选好衣物走来。
李沐风转头一看,黑主红辅,威严肃杀,让人望而生畏。
杨晖昂一个主杀伐的武者,与之确实合适。
“雨诗呢?”
“不知道,估计是还在挑剔吧,毕竟是个鲜少入城的女孩,这琳琅满目,难以抉择也是正常的。”
李沐风颔首:“言之有理,走吧,我们去找她。”
“嗯,师父、师兄你们挑好了嘛?挑好了咱么就快点走吧。”
李沐风一脸鄙视的看着她,斥责道:“你怎么回事,怎么还是这副模样!?”
“这……抱歉师父,这里没有我能买得起的衣服。”
“啊?”李沐风转头看向杨晖昂。
杨晖昂赶紧解释:“不,师父,我给了师妹整整200两,这店中成品最高价位也就只有60两罢了。”
“不,师父您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我本身没有这么多钱去买这里的任何东西。”唐雨诗也赶忙为杨晖昂解释。
李沐风目光重新看向她:“那你师兄给你的钱呢?”
“这不是属于我的。我娘说过,销金如餐食罂粟,由俭入奢若顺水推舟,由奢返俭似逆浪挽舟。”
“倘无活水泉眼偏凿华池,待得财帛尽散时,怕连竹下烹雪的陶炉都要抵与当铺了。”
唐雨诗解释道。
李沐风欣慰一笑,真是个懂事的女孩啊,让我想起了姐姐,还有当年任性妄为的自己。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不允许你穿成这样,因为那会丢了我这个师父的脸。”
“那……”
“我们可以口头签一份劳动契约,你去选一件衣服,当然这不是免费,你要按照价格为我们洗衣做饭一个月至半年的时间。”
闻此,唐雨诗旋即两眼放光,鞠躬道谢:“谢谢师父。”
唐雨诗旋即转身奔向,店铺另一边。
李沐风含笑叹息:“唉,虽然懂事,但女孩子归根结底爱美啊。”
“袁公子到!”
绸缎庄雕花木门轰然大开,三尺红绫裹着罡风破空而入。
那缎面竟似铁甲战车般碾过柜台,金丝镶边的棱角直劈唐雨诗面门。
那红毯之上附有真气,显然是武者所扔,速度极快。
唐雨诗回眸之际,就见那红毯已经近在咫尺。
千钧一发之际,李沐风瞬移到其身后,一掌将红毯逼停。
“没事吧?”
踏踏踏……
李沐风话音未落,旋即便有十几名持刀武者快步入店,左右整齐排列。
“掌柜的,本公子半个月前定制的锦绣蛇纹服好了没……”
一身着奢华,穿金戴银的男子踏着红毯走入店门,他原本喜笑颜开,但看见自己红毯未完全铺开,和挡在前方的李沐风、唐雨诗后,脸色骤变:
“哪来的乞丐,居然敢挡在本公子的红毯前,不想活了!”
“抱歉,我……”
“是你自己的红毯差点砸到了人,还反过来怨恨别人挡路,你知不知这附着武者气劲的红毯力如巨石,稍不留神就会将人伤人性命!?”
“真是行似贼寇,目无法度!”
李沐风大声斥责道。
“嗯……”那穿金戴银的男子仔细打量了一下李沐风,神色平和了很多:“呵呵,兄台莫要误会,我说的是你身旁那乞丐,不是指兄台你。”
“我可没误会,就是因为这个骂的你。”
“在下袁子恒,敢问兄台家住何处,尊姓大名啊?”
袁子恒转移话题,询问道。
“我逍遥天下,四海为家。”
“切,区区一届江湖杂碎,也敢和本公子顶嘴,来人给我砍了他!”
听闻,李沐风是个江湖中人,毫无背景后,那袁子恒旋即脸色大变,下令命令手下人动手。
“且慢,你当众杀人,乃是目无王法,你就不怕被官府通缉论斩嘛?”唐雨诗道。
袁子恒讥笑道:“哼,王法?”
“在这池乡地界,我袁家便是王法!昨日码头沉江的三个船夫,今早城南吊死的卖油郎...可都等着你个乞丐下去说王法呢。”
李沐风低头看向唐雨诗:“我的小徒弟,你不是傻白甜吧?”
唐雨诗叹息:“唉,师父我不想打打杀杀,但人若不讲理,那我也无需多言,刀剑见真章。”
李沐风淡笑:“言语战君子,刀剑治小人。”
李沐风与袁子恒冲突的同时,绸缎庄的掌柜站在很远不敢靠近,周围人也窃窃私语道:
“哪来的少年侠客,居然敢惹袁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运气好,他被盖着白布出池乡,运气不好,他们都得去被拿去喂狗。”
“哼,晦气,希望这小子与袁公子的斗争不会牵扯到我们,否则老子做鬼也绝不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