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山莲花峰的云海在暮色中翻涌,徐弘祖的芒鞋踩在松针铺就的古道上,鞋底沾着万历年间徽商遗落的茶末。他腰间那柄铜鞘匕首正与山间雾气共鸣,刀柄镶嵌的《水经注》残片泛着幽蓝光芒。
“陆先生,这雾气有异。”少年伸手触碰飘过的云絮,掌心竟凝出光绪年间的茶叶税票,“自打洋人在山下开了茶厂,连山神都换了洋装。”
话音未落,松林深处传来窸窣声。三名头戴斗笠的采药人拨开云雾,为首的老者身披蓑衣,衣襟处却缝着英吉利传教士赠的铜纽扣,腰间悬着《本草纲目》残卷与德制放大镜。
“后生仔莫碰这鬼雾!”老者用黄铜烟杆敲击岩壁,烟锅刻着“黄山毛峰”的暗纹,“自打洋人用铁管插入山体,连灵芝都长出了齿轮。”
灵枢化身的青铜玄龟从背囊探头,龟甲上的《天工开物》齿轮咔咔转动:“检测到1891年汉阳铁厂标记,热效率仅17%...”话音未断,莲花峰顶突然睁开琥珀色巨瞳,岩缝间垂落的藤蔓化作长须:“张香帅的洋务,终究喂肥了这山中饕餮!”
山间忽现百米长的钢铁阴影,浊世盟的蒸汽战车“黑魈号”撕雾而出。车首像竟是按《山海经》铸造的山魈,獠牙缝隙却喷着维多利亚时代的煤烟。甲板上,头戴巴拿马帽的工程师冷笑:“李药师,贵派的草药该进博物馆了!”
徐弘祖瞳孔骤缩——那工程师手中的怀表链,分明是用《永乐大典》装订铜钉熔铸。他尚未动作,云姑突然甩出竹简脚链,简片如飞刀般钉入车体,光绪年的采药记录竟让钢铁巨兽摇晃起来。
“雕虫小技!”工程师按下机簧,战车两侧伸出八只青铜蜈蚣足,足节间嵌着《天工开物》的冶铁图。灵枢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检测到张之洞批注与特斯拉线圈共振!”
莲花峰山神的长须猛然抽向战车,却遭高压电弧反击。岩壁崩裂处露出光绪年间的炮台遗址,生锈的克虏伯炮管竟与AI全息投影的黄山索道基桩重叠。
李药师的烟杆突然迸出火星:“徐相公,借你赤玉环一用!”他将玉环扣在蒸汽活塞上,丹霞砂遇热析出氧化铁微粒,在山间绘出量子云图。云姑赤足踏雾,足底《黄帝内经》激活了山底沉睡的百草阵。
“阴阳家的小把戏!”浊世盟工程师狞笑着启动特斯拉线圈,光绪年的电磁场与《河图洛书》的卦象在空中对撞。徐弘祖突然甩出绳尺缠住炮台遗址,尺端铜坠竟与AI的GPS定位点重合。
“陆先生,助我!”少年咬破指尖,在虚空画出郭守敬的《四海测验》阵图。灵枢的龟甲应声分解重组,化作张衡候风地动仪与黄山气象站的混合体:“正在计算最佳爆破点——乾位三十丈,震位需《考工记》的夯土配方!”
云姑突然跃入山涧,竹简脚链在水底展开成《水经注》失传的《沮水篇》。十二道暗流化作水龙卷,将黑魈号的青铜蜈蚣足绞成麻花。李药师趁机掷出烟杆,黄铜烟锅在蒸汽锅炉上凿出《黄山志》记载的致命暗礁坐标。
莲花峰山神的巨瞳突然淌出岩浆:“够了!”整段峡谷开始回溯地质构造运动,奥陶纪的石灰岩与侏罗纪的砂页岩在山间堆叠成时光褶皱。浊世盟战车被志留纪的海百合化石刺穿,工程师的巴拿马帽下露出满清辫子头。
“原来是你!”李药师目眦欲裂,“光绪年间的买办刘秃子!”他扯开衣襟,胸膛上烫着《马关条约》的割台条款。云姑的竹简突然暴长,简片上的光绪年号竟变成甲午干支。
徐弘祖的丹霞纹身突然脱离躯体,在空中展开成《坤舆全图》。灵枢化作青铜浑天仪嵌入地图空缺处,量子纠缠的辉光中浮现两条世界线:
1.蒸汽大明:黄山布满铁甲舰,徐弘祖成工部侍郎
2.生态华夏:山涧逐浪,少年终老林泉
“都不选!”少年突然撕裂地图,赤玉环与莲花峰岩髓相击。崩裂的时空碎片中,张之洞的汉阳铁厂与黄山风电阵列交错生长,黑魈号的残骸化作人工鱼礁。
山涧渐清处,云姑从漩涡捞出地动仪碎片“流波鉴”。镜面映出两个徐弘祖的倒影:明代的他正在书写《溯江纪源》,现代的他却在实验室焚毁论文草稿。
李药师摩挲着修复的烟杆,突然吐出一口黑血——那血珠竟在甲板凝成1900年《辛丑条约》的赔款数额。云姑沉默着为他包扎,竹简脚链上新增一行小楷:“公元2023年,黄山十年禁渔期满。”
莲花峰山神重新闭目,岩缝间长出混着钢筋的钟乳石。灵枢缩回玄龟形态,龟甲新增《黄山保护法》篆刻。徐弘祖的绳尺突然自动指向东方,那里传来洞庭湖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