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山河从穿越弘光帝开始 第7章 辞父南下

作者:燕雨禾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3-15 21:5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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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尚未亮,潞府院中多了百八十辆双辕车,拉车的骡马鼻孔中喷着粗重的白气,榉木车架外蒙着熟牛皮,其上还结着淡淡霜花。

王府仆役陆续将数百个缠着红绸子的樟木箱子搬进马车,往来不停,极其繁忙。

“爷,可冷死小的了。”常应俊哆嗦着走了进来,喝了一大杯热茶后才给朱由崧解释道,

“昨夜丑时,小的边听得屋外传来响动声,于是起床去查看。

“结果遇到了刘管家,他便拉我过去帮忙。

“小的赶着马车跟着车队走向城外时,亲眼看到卫河上三四十艘趸船一字排开。

“那船上的漕工也不怕冷,身着单衣下船接应马车。

“爷,您是不知道,马车中卸下的全是好东西,有金银绸缎,也有玉器瓷器。

“还有那琴楼之中的几千张古琴。”

常应俊咬了一口干粮,激动地用手比划着自己的所见所闻。

看着院内来往的马车和翻箱倒柜的下人,朱由崧抿了口茶,神情淡漠:

“上百辆马车来回搬运,运走的财物何止亿万,叔叔这是要准备弃城了。”

常应俊猛得一拍脑袋:

“坏了,小的今早在府内没看到潞王爷,他不会已经跑了吧?”

朱由崧轻呵一声,摇了摇头:

“潞王的东西尚未装完,他的亲兵也还在府内,不会跑的。

“如果我猜的不错,潞王此时应该是看他爹去了。”

辰初时分,数十人马护卫下,一辆灰黑色轿顶,深蓝色垂幕的马车停在了潞王陵门口的“潞藩佳城”石坊外。

朱常淓在仆役搀扶下从马车中缓缓走了下来,随后迈着步子朝着墓园深处走去。

早春料峭,朱常淓起初尚觉几丝冷意,边走边搓着双手。

但是越靠近父亲的陵墓,他胸中就越发激动,走着走着,额头上竟渗出汗珠来。

一直走到祭碑群时,朱常淓的脚步才慢了下来。

他先在神宗和崇祯的碑前驻足良久,对着两只赑屃呆呆出神。

看了一会儿后,朱常淓又踱步到老福王朱常洵的祭碑前,通读祭文后,才在护卫的簇拥下朝着父亲的宝顶走去。

“你们在这候着,孤一个人进去。”朱常淓脱下厚重的玄色披风,递给了随从。

“得令。”守陵将士和随从拱手后退,散在了宝顶周围。

朱常淓迈着台阶进入了宝顶,俯视着父亲的陵墓,然后缓缓跪了下来,双手扫了扫地上的尘土,一声长叹:

“唉,父王,儿子不孝,这两年估计不能来看您了。

“您切莫怪罪,今天和您老要告个别。

“实在是当前北方的形势危急,孩儿万不得已才准备弃了卫辉,南下奔个生路。

“您在天上,应该一一看得清楚。

“哦对了,朱由崧那小子,您还记得吧,就是福王叔家的小福八呀。

“我过五岁生辰时,福王叔遣人带着他来庆贺,送给我一副书法。

“上面写着‘克绍箕裘’,当时我还不明白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您引经据典解释给我听,您还记得嘛?

“这四个字到现在还在咱们府里挂着嘞。

“这福八呀,现在已经长大咯,而且当真有些意思。

“您老不嫌儿子话多的话,我慢慢给您掰扯掰扯。

“当今圣上现在没有兄弟,天启爷的三个儿子也早就夭折了。

“同着您我就不说什么空话了,去岁孙尚书为国捐躯后,就没人能挡得住闯军了。

“依儿子看,京城和北疆是迟早要没的。

“圣上呢,又是急脾气,万万不肯撤出来的。

“要是他和太子遭逢不幸,您说,咱这大明该怎么办呢?

“这三百年的担子,应该靠谁来挑?

“咱们掰着手指头往上顺,光宗皇帝的四个兄弟中,就属老福王朱常洵年纪最大。

“所谓父传子继,兄终弟及,这是太祖爷《皇明祖训》里定好了的。

“小福八朱由崧是长子长孙,伦序当立,那便是第一继承人。

“当然了,这排辈分论年纪,您老人家比我熟的多,我愚笨至极,到二十岁还不会称呼家里那些长辈呢。

“话说回来,此次南奔,终归是奔应天而去。

“无论当今圣上能否活命,咱们潞府都有拥立之功,您说对不对?

“哎呀,我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您应该明白儿子的意思了吧。

“好了,爹,儿子得走啦,您多保重。

“日后王师北定,咱们爷俩再见。”

朱常淓扶着膝盖缓缓站起,走了出来,再次经过老潞王的墓碑时,用袖子擦拭着墓碑上的冰霜,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摘下小拇指上的翡翠戒指,蹲下身轻轻放在了墓碑前的青石板上,又鞠了个躬,转身便走,没有再回头。

早春仍是昼短夜长,王府中自丑时开始忙碌了六七个时辰,转眼间天又擦黑了。

申时初刻,天空中又飘起了雪花,朔风呼啸而来,似乎随时便会下起大雪。

朱由崧在院中踱步,见此天色,心道不能再拖延了。

倘若气候骤变,四下里雾凇沆砀,马车必然行进迟缓。

一旦被闯军的哨骑发现,那后果便不堪设想。

什么南下复兴大明,什么北上与闯、清争雄便都成了黄粱一梦。

想到此处,他朝着屋内烤火的常应俊叫道:

“潞王爷早就回来了吧,你速去知会一声,就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问他及时行动,须知迟则生变呐。”

“好嘞王爷!”常应俊放下了手中的茶壶,赶忙走出院去找潞王。

潞王居室中,朱常淓站在卧房里早已空空如也的楠木书架边,双手捂着紫铜手炉,对身旁的刘五道:“那个盐雕观音菩萨像拿了没?”

刘五坐在桌案上,右手执朱笔,在一本厚册上翻了良久,这才说道:“回王爷,装在了......”

“小人给潞王爷问安,福王差我来问王爷,咱们几时弃城南下?”

朱常淓停止了对账,转过身来满脸诧异地看着门口跪着的常应俊。

按照计划,自己一切准备妥当后,再以事先准备好的理由去通知朱由崧南下。

至于弃城,我堂堂大明潞王何时弃过城?

只不是因为护送侄子孝陵请罪,遭到闯军阻击,没能及时回来而已。

这蠢汉,开口便问我几时弃城,这叫本王如何作答?

朱常淓一时间不知如何接口,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将紫铜手炉搓得吱吱响。

跪在地上的常应俊不明所以,紧紧地盯着潞王静待下文。

刘五见状,连忙站起身在朱常淓耳边低语道:

“王爷大事要紧,千万别跟粗汉怄气,伤了您身子不值当。”

朱常淓吐出了一口浊气,对着常应俊讪讪道:“常壮士起身回复福王,今夜寅时动身。”

“小的得令。”

常应俊走后,朱常淓实在是没心情对自己的宝贝了,便对刘五最后吩咐了几句:

“多留点粮食,让留守府内的仆役日后加大在城中赈灾的力度,别让人看出本王已经南下了。

“卫辉府的官员都打点完毕了么?切莫给人留下把柄。”

刘五将账本抱在了怀里,应道:“如今战事吃紧,大人们自顾不暇,王爷您就放心吧。”

朱常淓点了点头,坐在椅子上,闭眼诵起了佛经:“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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