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机械是男人的减速带嘛，现在怎么又不感兴趣了？”王东春笑骂道，“别理许老三，我教你玩玩……”
“那行吧。”林羽颇为无奈地看了一眼后槽牙都快咬碎的许老三，他确实不太想，但人家非要硬教。
王东春不愧是老放映员，对放映设备了如指掌，几乎闭着眼睛都能介绍清楚。林羽听了半天，不禁愣住了。这东西好像也没那么难啊，怎么放映员这么稀缺呢？
“小林，别走神。”王东春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
“师傅，我能自己试试吗？”林羽掏出烟递过去一根。
“小林，你可别乱来。”许老三立刻跳出来，“这放映设备比你命都金贵，你要是弄坏了，赔得起吗？”
“许兄，你这话可不对。”林羽神色严肃地说，“设备固然贵重，放映员理应全力守护。但相比设备，我相信厂里更看重工人……毕竟生命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说得好。”门外传来一声喝彩。
“部长。”许老三和王东春立刻低头问好。
“嗯。”张部长看了他们一眼，又看向林羽，“小林，你刚才说要试试，难道你会放电影？”
“不一定，但我在脑海里模拟了一下，应该差不多能行。”林羽微笑着说。
“那行，你放一次试试。”张部长笑着说，“我刚才琢磨了一下你的职位，要是你真能把电影放出来……我给你安排个好差事。”
“好嘞。”林羽笑着点头。
随后，林羽把幕布挂到墙上，推着放映机慢慢往后退进行对焦，等画面铺满幕布，他打开滚轮，一时间电影缓缓播放起来。他站在机器前，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觉得画面速度有点快，于是又调慢了滚轮速度。这次画面看起来正常了。林羽仔细看了一会儿，又觉得少了点什么，便打开声音，一时间，台词在宣传部内响起。
“师傅，你看看放得对不对……唔。”林羽刚想问问王东春，却发现宣传部的所有人都围了过来，像见了鬼一样看着他，尤其是许老三，下巴都快惊掉了。这小子怎么会放电影的？他可是学了将近半年，才勉强入了门。
“小林，你以前放过电影？”张部长有些不确定地问。
“没有。”林羽随口胡诌，“以前村里有人来放电影，每次我都在旁边看……久而久之，就了解了一些。”
这年头放电影，除了步骤繁琐些，其实和使用投影仪差不多。
“小林，你真是个天才。”王东春毫不掩饰自己的夸赞，“许老三这小子学了半年，连对焦都没学会……你光看就能琢磨出来，天生就是干放映员的料。”
“部长，要不把小林调到我这儿来，我手把手教他怎么下乡放电影。”
“别着急。”张部长摆摆手，“老王，小林可是区里推荐来的高材生，厂里很重视他，我打算把他带在身边历练历练……”
“带在身边？”王东春微微一愣，随即惊讶道，“部长，您是说让小林当您的秘书？”
“对，小林，我现在缺个秘书，你愿意吗？”张部长看着林羽问道。
“部长，我是您手下的兵，也是厂里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林羽站得笔直。
“好好好。”张部长听了，喜出望外，“到底是读书人，说话就是有水平……以后你就是我的秘书了。”
“是。”林羽微笑着点头。
“你先熟悉一下部里的工作环境，还有大家的职责，半个小时后来我办公室，我给你安排座位。”张部长说完，便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林秘书，恭喜啊。”
“对了，林秘书，你是什么级别？”
“林秘书，来我这，我这儿有茶叶。”
……
张部长刚任命林羽为秘书，众人瞬间热情起来。许老三也不例外，只见他满脸堆笑：“林哥，我带你在部里转转，我在这儿工作好几年了，熟门熟路……”
一声“林哥”喊得整个宣传部瞬间安静下来。林羽倒是神色如常，微笑着说：“小许，这不会耽误你工作吧？”
我去。宣传部众人一脸错愕。一个敢喊，一个还真敢应啊。
“不麻烦，不麻烦，为领导服务嘛。”许老三厚着脸皮在前面带路。
林羽跟在他身后，听他介绍。宣传部人不少，有七八十号人，但除了放映部门，其他部门主要就是写写文章，在宣传栏出出黑板报之类的。总体来说，厂里对宣传部不是特别重视。不过通过许老三，林羽也了解到部里不少不为人知的事，比如张部长张志臣，是燕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因家里成分不好，被分配到轧钢厂当工人。厂里缺文化人，就把他调到宣传部做办事员，十多年时间，一步步坐到了部长的位置。轧钢厂厂长是正处级干部，副厂长和各部门负责人都是副处级干部。
二十五分钟后。林羽来到办公室门口，但他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站着。
过了三分钟。里面汇报工作的人出来了，林羽急忙侧身让开，这一幕被坐在办公桌前的张志臣看在眼里。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打趣道：“小林，不是让你半个小时过来嘛，这还差几分钟呢……”
“我习惯提前做好准备。”林羽憨厚地笑道，“万一耽误了时间，不就耽误部长工作了嘛。”
“你这小子啊。”张志臣招招手，“进来吧，你的工作地点就在我办公室里面……”
“好的。”林羽微笑着点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靠门的一张桌子，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下糟了，以后在领导眼皮子底下工作，怕是连摸鱼都没机会了。
“你过来坐，咱们聊聊。”张志臣掏出烟，扔过来一根。
林羽快步上前，双手接过，坐在了他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