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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争轻笑一声,声音从听筒中传出,带着几分调侃:“我不急,反正款到位再备菜,没压力,我是替刘总急,时间就是金钱,你们拖了 2个星期,就少赚 2个星期的钱,对不对?”说完,也不等刘中山再多说什么,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刘中山被这通电话弄得心里七上八下,他放下听筒,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想着叶争的催促,又想到厂里搬迁款迟迟未到带来的种种问题,越想越坐不住。终于,他停下脚步,大声喊道:“小陈!备车!去粤东省巡抚衙门!”声音中满是焦急与决绝。
小陈原本正在隔壁办公室整理文件,听到刘中山的呼喊,吓得手中文件差点掉落。他赶紧放下手中事务,一路小跑来到刘中山办公室门口,看到刘中山眉头紧锁的模样,便知道事情紧急,迅速转身跑了出去,前往司机班叫司机热车。
红星厂距离粤东省巡抚衙门足有 300公里之遥。
此时正值上午 10点半,阳光虽不算炽热,但长途奔波的疲惫似乎已经能预见。
司机师傅将车缓缓开出工厂大门,小陈坐在副驾驶座上,时不时回头看看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刘中山。
车行驶在并不平坦的公路上,窗外的景色快速后退,按照 40公里/小时的速度估算,要跑 7个半小时才能抵达。
这还不算路上司机师傅吃饭和休息的时间。
小陈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一拍脑袋,赶紧对司机说:“师傅,先停一下,我回厂办开个介绍信!”要是没有介绍信,他们到了粤州市恐怕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司机赶忙将车停靠路边,小陈又匆匆跑回厂里。
不一会儿,他气喘吁吁地拿着开好的介绍信跑了回来,车再次启动,向着粤州市驶去。
一路上,车内气氛沉闷。
司机专心开车,小陈偶尔看看窗外,刘中山则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想着到了巡抚衙门该如何与韦三品交涉。
随着时间推移,太阳渐渐西斜,天边染上一抹橙红。
终于,在 19点,他们这一车人疲惫不堪地抵达了粤州市。
入住巡抚衙门招待所时,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倦意,简单洗漱后便各自回房休息,准备迎接第二天与韦三品的“交锋”。
第二天一大早,晨曦刚刚洒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刘中山就火急火燎地赶往粤东省巡抚衙门。
他身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衬衫,头发因为昨晚休息不好略显凌乱,脚步匆匆,仿佛带着一阵风。
走进巡抚衙门,他四处打听韦三品的办公室位置,一路询问一路疾走,引得不少人侧目。
终于,他找到了韦三品的办公室。
推开门,也顾不上敲门的礼仪,直接冲了进去:“韦三品!红星厂的搬迁款,真的不能再拖啦!
时间就是金钱,再这样拖下去,造成的损失,都是国有资产的流失啊!
如果今天拿不到搬迁款,我明天就让红星厂的 5000名员工,全部到巡抚衙门来吃饭了!”刘中山双手撑在韦三品的办公桌上,双眼紧紧盯着韦三品,那神情仿佛在说,如果今天不解决问题,他真的会说到做到。
韦三品原本正在低头审阅文件,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和大声叫嚷吓了一跳。
他抬起头,看到是刘中山,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悦:“刘中山!你也是四品职级!闹什么闹?!不嫌丢人吗?!我不是跟你说了吗?让你去找银行贷款,你没去吗?”韦三品坐直身子,双手抱在胸前,语气中带着责备。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刘中山都气炸了。
他直起身子,双手挥舞着,情绪激动地说:“银行的工作人员眼高于顶,说我们不是国家批的项目,不给我们贷款!”回想起在银行碰壁的经历,刘中山心中的怒火就蹭蹭往上冒。
韦三品皱着眉头,脸上露出疑惑之色:“都是上面同意的项目,怎么不是国家批的项目了?
你没跟他说,是我让你去的吗?”他不理解为何银行方面会如此态度。
刘中山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沮丧:“人家说什么都不听,就看批文,非要我把批文拿去,才给我放贷款!”
韦三品听后,沉默了很久。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思索着对策。
办公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许久,他睁开眼睛,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巡抚衙门办公室的号码:“拟一份红星厂搬迁的批复文件,建议银行给予 80万元贷款。”
刘中山见马上可以拿到批文了还很高兴,认真琢磨一下,脸色又变了:“韦三品,为什么是80万元?!不是说好了200万元搬迁款吗?!”
刘中山的声音因为愤怒与不解而提高了几个八度,他紧紧盯着韦三品,目光中满是质问。
韦三品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尴尬,眼神闪躲着刘中山的逼视。
他微微低下头,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文件,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才缓缓开口:“这只是贷款,是权宜之计,又不是搬迁款,搬迁款还是从巡抚衙门出。”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不过巡抚衙门现在现金流也很紧张啊,这个月吧,这个月以内,我尽量给你协调 20万元的搬迁款,你先把搬迁工作动起来,不要再抱着等靠要的思想了!”
刘中山听完,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他又盯着韦三品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
最终,他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好吧……那韦三品,还是要拜托您,帮忙推进一下拨款的事宜,不然厂房盖了一半盖不下去了,成了烂尾工程,那这 80万贷款又算泡汤了,银行要我们红星厂还钱,我只能拿我这条老命去还了!”说完,他转身,拖着沉重的步伐,落寞地走出了韦三品的办公室。
韦三品望着刘中山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只能长叹一声。
他何尝不知道红星厂的艰难,可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