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璃忆雨抚摸着干净的墙壁和地面——干净只是相对而言,其实还是很脏——来到流放地后第一次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
“地上没有风干的排泄物——床上没怪味——有独立的茅房——床垫是软的——呜呜……宗门老祖保佑……”
秋寐虽然没说什么,但心情也好了不少,她现在终于可以躺在正常的床上养伤了。
他们三人搬到了vip房,这是只有乔托的近臣才能享受到待遇。
目前的近臣有:侍卫伽曼,拾荒队长佐久间,后勤总管弗朗西斯,现在又姑且加了个黎夜。
“请问,我的职位是?”黎夜问弗朗西斯。
“反正不是帮我管账……大概率是让你出去干活吧,废土上有的是需要人力的麻烦事。”
这胖子嘟哝着,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提了提往下滑的裤腰带,俨然一个加班后疲惫不堪的中年人。
“好的,那么还有什么注意事项呢?”
“简单教教你这里的设备怎么用,首先是这个,脱水机 过滤器。”
弗朗西斯拍了拍一个形如消毒柜的箱子,几根管子从下端伸出汇入一个管状物,下面还放着一个小盆。
“在这里水有多宝贵不用我说吧?一滴也不要浪费,汗湿的衣服床单全都塞到这个叫脱水机的东西里,能榨出来的水量超乎你们想象。”
“等……请等等,阁下是说,让我们……我们……喝自己的,汗?”
“不然呢?而且不止你自己的汗,互相喝对方的汗也是难免的。”
“…………
璃忆雨的笑容如阳光下的初雪般消失了。
“下面连的东西叫过滤器……你们老家应该有概念类似的东西吧?它会尽可能把液体过滤成可饮用的状态,但因为太老旧了,难免会漏一点原料。”
“会……漏一点……‘原料’?”
“其实还好,无非是过滤尿液的时候会残留点苦味。”
“尿——尿!?”
璃忆雨的脸色开始发绿了。
“粪便也可以消毒再利用,能挤出不少水,看你们能不能接受得了了。”
“粪………………”
璃忆雨差点腿一软倒地上,还好黎夜及时扶住她。
“这好东西其他人还享受不到呢,嫌粪便恶心的话你们随意,但汗和尿我强烈建议按我说的做,别等渴得尿都尿不出来了才后悔。”
“……………………”
璃忆雨真的哭了。
“劝你……赶紧习惯吧……咳咳……”
秋寐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着,璃忆雨眼睛泪汪汪地看着她,简直像一只被淋湿后躲在垃圾桶里瑟瑟发抖的小猫,似乎想求安慰。但秋寐能安慰她什么?她肚子上还开着一条大开口子呢,而且连续两天没睡的她黑眼圈又长回来了。
“咳,弗朗西斯先生,”黎夜故意提高音量,“我们久未洗尘,我现在好歹也算有点分量了,让我们奢侈一把用干净水洗个澡总没问题吧?”
“当然可以,乔托的近臣享有一周洗一次澡的特权,你当然可以把她们带上——但记住,洗澡水要一滴不剩地过滤再利用。”
闻言,璃忆雨眼睛立刻亮了,连秋寐那浑浊的眼里都有了神采,黎夜也一样——他自从在孤儿院厕所醒来就没洗过澡,浑身泥土血迹早就臭不可闻了。
……
……
然后,弗朗西斯又简单说了些注意事项,黎夜尝试着套他的话,想多了解一些乔托的秘密,但这油滑的中年男人巧妙地避开了所有问题。
但黎夜还是问出了一些感兴趣的情报。
“机器用的电池和燃油,还有压缩饼干之类的食物,也是从卡梅洛特城搞来的?”
“是的,那里有大量战略储备,只是绝大部分都掩埋在锈与废墟中,挖掘工作非常危险。”
“这样啊……”
近未来城市,大量战略储备,再联系起初见叹息之墙时看到的信息……
那座城,以及“锈灾”,被锈灾污染的“锈海”,都是来自同一个世界——一个近未来风格的世界么?
锈斑骑士,也来自那里吗?
他的锈蚀之力的源头呢?
……
……
“劝你们快点休息,乔托不会让人闲着的,别嫌条件差,这vip宿舍已经宛若天堂了。”
弗朗西斯离开了。
黎夜坐在床上,陷入沉思。
他在想乔托最后问他的话。
“你在孤儿院里的时候,见过一个神神叨叨的神父吗?”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差点叫出来!说到神父,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孤儿院厕所里的尸体!那家伙用脐带剪捅了他而后自杀,脐带剪至今还在他裤兜里待着呢!乔托为什么问这个?他认识他?神父原本也是锈尽神教的人吗?是后来才被孤儿院吞进去的?乔托为何会在意他?
可以说,神父就是给了黎夜锈之力的人,既然和锈有关,那就最好别在锈尽神教的地盘上谈论他!他必须一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边找寻任何有关神父的线索!
而旁边——
璃忆雨干劲十足地帮秋寐处理伤口,手速太快都把秋寐弄痛了。
“黎公子!等我给秋小姐重新上完药我们就去洗澡吧!洗澡!洗澡!”
“嗯?啊……好好好……噢对了,乔托给的除锈剂你也用上吧,应该能清掉秋寐伤口的锈。”
“好的!我试试——”
乔托没有食言,已经事先把秋寐和璃忆雨的除锈剂送过来了。璃忆雨拿起秋寐那份,一部分喂到她嘴里,一部分试着涂抹在伤口上——忽然,她的眉头皱紧了。
“黎公子,这次的除锈剂……怎么……”
她用手指沾了一点除锈剂,拿舌头舔了舔,眉头越皱越深。
“和昨天发给我们的比,浓度……淡了很多?”
“啊?”
“秋小姐的也是,我的那份也是,我们……姆……我们二人的加起来,可能才有之前一人份的量。”
“等等,所以就算把我身上这份算上,我们三个人其实是在共用两人份的药?”
“大概,是的……”
黎夜先是诧异,然后响亮地啧了一声。
“原来如此啊,乔托,靠这个来制约我吗?”
他嘴上说得义愤填膺,实则差点笑出了声。
桀桀桀,你不会真以为我怕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