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厄尔利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响。
很多年了,很多年他都没有感觉到这种令人心悸的感觉了。
在自己彻底泯灭掉良心、人性之后,他的人生几乎是一路顺畅。
借着某位贵人的手,厄尔利成功地推翻了上一任的奴隶商人,并接手了其手上的所有资源,甚至在这基础上,进一步地扩大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被他人怨恨了?
没关系,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被那些大人物当作狗了?
没关系,尊严不值多少钱,只要有钱赚就行,卡恩才是最实际的东西。
被帝国通缉了?
没关系,自己本来就是地下阴暗的老鼠,尽可能地不让他们发现就好。
对现在的厄尔利而言,什么狗屁良心、人性、尊严,都不值一提。
只有金钱、力量、关系才是唯一真理。
只要它们还在自己手上,那自己就立于不败之地。
没有人能替代掉他的位置。
这般想着,厄尔利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灯光明亮,主位上的椅子背对着他,椅背之外露出的绷带,说明巴尔此时就坐在他的位置上。
松了口气之后,厄尔利走进办公室内。
对这位手下最强打手的僭越之举,他没有任何不喜的意思。
毕竟,没人会对一个死人发脾气。
更何况,这个死人,还是自他发家起便一直陪着他,替自己处理掉无数多的仇敌与麻烦。
“巴尔,今天怎么突然想着坐我的位置了?”厄尔利在客座上坐下。
没有回应。
厄尔利对此并不奇怪,毕竟巴尔在平时也时不时会发生这种情况。
这不过是暂时性的失灵罢了。
只要等上一会儿,等巴尔又恢复灵性之后,便能够再次听自己的命令活动起来。
一个立根期的强者,怎么可能会干不掉那些私自闯入、想要抢走自己生态位的混蛋?
等到那个时候,自己就能给他们见识见识力量上的绝对碾压。
这般想着,厄尔利的心稳下来不少,拿了个杯子,走到酒架旁,又给自己拿了瓶酒。
就在这时,仿佛福至心灵,他不经意地向着地向着椅子上坐着的巴尔上撇上了一眼。
只见巴尔脸上的绷带不知被谁给掀开,露出了其中的面庞。
咚!
厄尔利手上的酒瓶直直地落在地上,与地板相撞,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不是因为巴尔绷带下的面容太过恐怖,相反,巴尔绷带下的面容很正常,只是一个大叔的模样,脸上虽然有两道刀疤,但却还算得上正常。
但就是这样一副平平无奇的脸,却是对厄尔利的心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先前他在知道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歌剧院时,顶多也就是心悸,以及些许慌乱。
但现在,厄尔利的脸上却是罕见地出现了一份惊恐。
一份早已被他沉沉压在灵魂深处的痛苦记忆,随着巴尔的面容一同显现。
在厄尔利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的身体就已经从酒架上,抽出了一把霰弹枪。
砰!砰!砰!
一连串的子弹自枪口中射出,巨大的威力,直接将巴尔以及其身坐的椅子都给轰飞了出去。
在好一会儿后,厄尔利反应了过来,随即脸上的惊恐被愤怒所替代。
“混蛋!”
尽管巴尔被他刚刚几枪打得全身都是弹孔,但对于立根期的战法系来说,这问题不大。
他真正愤怒的是,自己与巴尔之间的灵性链接不知道被做了什么手脚,自己竟是控制不了眼前的尸傀了。
“谁让你tm的死了,你应该继续为我做事,在赎清你犯下的罪前,我不允许你这么轻松地死了!”
这般想着,厄尔利面容变得扭曲,竟是拿起霰弹枪,对着巴尔那张令他生厌的脸又开了两枪。
没有回应。
房间内依旧是诡异的寂静。
没有任何人因为那几声巨大的枪响进入房间。
巴尔也没有任何回应,比起他被厄尔利用枪打死了,更不如说,他作为上一任的奴隶商人,早就死了,只是灵魂被拘束在体内,终日被驱使,无法解脱。
在这么多年里,四处为厄尔利征战,打击竞争对手。
厄尔利如今有现在的位置,与巴尔这副立根期战法系的身体强度,有很大的关系。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巴尔还在,厄尔利在力量这方面,就能坐稳奴隶商人的位置。
可现在,最让他膈应的情况发生了,这该死的巴尔,竟然不是因为自己的命令魂飞湮灭。
而是因为灵性链接被某人解开,导致的灵魂彻底消散。
很明显,厄尔利很难接受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会到这种地步?”
沉默,依旧沉默。
没有人回应他。
刚刚因为巴尔解开绷带后的面容而失态的厄尔利,深吸了口气。
冷静,冷静,厄尔利,你只不过是暂时失去了力量,但你还剩下金钱与关系,只要现在成功离开这里,你依旧是赢家。
想罢,厄尔利不再理会地上双目无神的巴尔,拿着霰弹枪,径直离开了办公室。
厄尔利没有喊人,毕竟对他而言,最强的巴尔都被人处理掉了,已经没什么人是能保护他周全的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返回剧院大厅中,喊上男爵一同离开此地。
……
而在剧院内,琴声依旧。
在突然的三声枪响如雷声响起后,悠扬的音乐突变,骤然低沉了许多,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
先前滴滴答答的鲜血落地声,也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外面吹来的隆隆风声。
月亮被乌云所遮挡,空气稍稍湿润了起来。
可以预见的是,等会很可能会下场暴雨。
苏烨的脑袋微微摇晃着,将心中的澎拜,传递到了肩上的琴弦。
现在只有破芽期的他,当然打不过拥有着立根期身体的战法系,哪怕对方只是一具尸体。
但好在不需要打,那简陋的灵性链接,苏烨凭借着知识的力量,很轻易地就能解开。
三声枪响之后,他已经知道,这场戏剧的主角,已经做好了表演的准备了。
接下来,厄尔利就会独自来到剧院大厅中,或空手,或持枪?
那都无所谓。
表演一旦开场,就没有停下来的说法,就如同男爵那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的身体。
空洞的眼神中,正在等待着另一位主角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