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里？“青璇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青璇！“一个颤抖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她缓缓转头，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林默跪在她身旁，双眼通红，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他的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像是经历了漫长的煎熬。
“林...默？“她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记得自己倒在血泊中，记得林默抱着她痛哭，记得自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告诉他——活下去。
“是我，是我！“林默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仿佛怕她会像泡沫般消散，“你...你真的醒了？这不是梦？“
青璇想笑，却发现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如此费力。她只能轻轻捏了捏林默的手指作为回应。
“三年...我守了你三年...“林默的声音哽咽，“我以为...我以为再也...
“我...死了？“她轻声问。
林默摇头，又点头，最后只是紧紧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不重要了...不重要了...你回来了，这就够了...“
青璇感到颈间一片湿热。她缓缓抬起手臂，环抱住这个为她心碎的男人。她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他的恐惧，他的狂喜。
“我回来了。“她在他耳边轻声说。
山间的小木屋里，炉火噼啪作响。林默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药汤走到床边，青璇正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的飞鸟出神。
“该喝药了。“林默轻声说，生怕惊扰了她的思绪。
青璇转过头，对他微微一笑。一个月过去，她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但依然虚弱。林默知道，死而复生这种事，不可能没有代价。
“又是苦药。“青璇皱了皱鼻子，却还是顺从地接过碗。
“老神医说再喝半个月，你的经脉就能完全恢复了。“林默坐在床边，看着她小口啜饮那黑褐色的药汁。
青璇放下空碗，做了个鬼脸。“那个老头儿分明是在报复我小时候偷吃他的灵芝。“
林默忍不住笑了。自从青璇醒来，他发现自己比以前更容易笑了。那些曾经压在心头的大石，那些以为永远无法释怀的伤痛，都在她重新睁眼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林默，“青璇突然正色道，“我昏迷的时候...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林默收敛笑容，认真地看着她：“什么梦？“
“我梦见自己在一片黑暗里走了很久，然后看到一束光。光里有个声音问我，是否愿意用一半的寿命换一次重来的机会。“青璇的目光变得深邃，“我说...我愿意。“
林默心头一震，握紧了她的手：“胡说八道！你只是受伤太重，昏迷得久了一些。“
青璇摇摇头：“不，林默，我知道自己确实死了。那种感觉...无法形容。我的灵魂离开了身体，看着你抱着我痛哭，然后有股神奇的力量又把我拉了回来。“
林默沉默良久，最终只是将她搂入怀中：“不管发生了什么，你现在在这里，这就够了。“
青璇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我回来是为了你，林默。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
窗外，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三个月后，青璇的身体已恢复了大半。这天清晨，她正在院子里练剑，动作虽不如从前迅捷，但一招一式依然精准优美。
林默靠在门框上欣赏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去：“歇会儿吧，你的伤刚好，别太勉强。“
青璇收剑入鞘，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再不活动，骨头都要生锈了。“她接过林默递来的汗巾擦了擦脸，“对了，你昨天去镇上，可听到什么消息？“
林默的表情变得凝重：“嗯。江湖上最近不太平。听说有个叫'幽冥教'的组织在四处作乱，已经灭了好几个小门派。“
“幽冥教？“青璇皱眉，“没听说过这个名号。“
“新崛起的邪教，据说教主武功深不可测，手下有四大护法，个个心狠手辣。“林默叹了口气，“江湖又要不太平了。“
青璇望向远方的山峦，沉默片刻后道：“林默，我想重出江湖。“
林默猛地转头看她：“什么？你的伤还没完全好！“
“正因如此。“青璇的眼神坚定，“我本该死去的，却活了过来。这不是没有原因的。老天让我回来，或许就是为了做这些正义的事情。“
“你想对付幽冥教？“林默眉头紧锁，“太危险了！“
青璇握住他的手：“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天下第一掌'林大侠难道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
林默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知道无法改变她的决定。他长叹一声：“好吧。但答应我，不要逞强，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撤退。“
青璇笑着点头：“遵命，夫君大人。“
两人收拾简单的行装，告别了隐居的山林。第一站是距离最近的青云镇，那里是消息流通的要地。
青云镇比他们记忆中热闹许多，街上行人匆匆，不少都带着兵器。茶馆里，关于幽冥教的议论不绝于耳。
“听说幽冥教昨晚袭击了白鹤门，全门上下无一活口！“
“太可怕了！连少林、武当都拿他们没办法吗？“
“谁知道呢？现在江湖上人人自危...“
林默和青璇对视一眼，找了个角落坐下。不一会儿，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跌跌撞撞冲进茶馆，身后追着几个黑衣人。
“救命！救救我！“少女惊恐地尖叫。
茶馆里的人纷纷低头，无人敢应。黑衣人狞笑着逼近：“小丫头，看你往哪跑！“
青璇猛地站起，却被林默按住肩膀。他微微摇头，示意她别轻举妄动。青璇不解，但还是坐了回去。
黑衣人抓住少女的头发往外拖，少女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就在他们经过林默桌边时，林默突然出手，一掌击中最前面那人的胸口。黑衣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翻了几张桌子。
其余黑衣人立刻拔刀相向。林默身形如鬼魅，在几人之间穿梭，每一掌都精准地击中要害。不到片刻，所有黑衣人都躺在了地上。
茶馆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青璇快步上前扶起少女：“你没事吧？他们为什么追你？“
少女泪眼婆娑：“我...我叫小蝶。我爹是铸剑师，他们...他们想抓我爹去给幽冥教打造兵器...“
林默皱眉：“你爹现在在哪？“
“躲在山里的秘密工坊。“小蝶紧紧抓住青璇的手，“求求你们，救救我爹！他们很快就会派更多人来！“
青璇看向林默，后者点了点头。她柔声对小蝶说：“带我们去见你爹。“
三人连夜赶路，来到深山中的一处隐蔽山洞。洞内炉火熊熊，一个须发花白的老人正在打造一把宝剑。
“爹！“小蝶飞奔过去。
老人抬头，看到女儿身后的陌生人，立刻警惕地抄起一把未完工的剑：“你们是谁？“
林默拱手道：“在下林默，这位是内子青璇。我们在镇上救了令爱，听说幽冥教在找您的麻烦。“
老人的表情缓和下来：“原来是'天下第一掌'林大侠和'玉女剑'青璇女侠。老朽张铁手，多谢二位救小女之恩。“
青璇微笑：“张大师客气了。我们此次重出江湖，正是为了对付幽冥教。“
张铁手叹息道：“幽冥教势力庞大，据说教主练成了失传已久的'九幽玄功'，连少林方丈都不是对手。“
林默神色凝重：“所以更需要联合武林正道共同对抗。张大师，您知道下个月初八在华山举行的武林大会吗？“
张铁手点头：“听说了。各派掌门将齐聚华山，商讨对付幽冥教之策。“
“我们正打算前往。“青璇说，“张大师不如与我们同行？幽冥教既然盯上了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张铁手沉思片刻，点头同意：“好。老朽虽然武功平平，但铸剑之术或许能帮上忙。“
前往华山的路上，四人小心避开幽冥教的耳目。张铁手讲述了更多关于幽冥教的情报，令林默和青璇忧心忡忡。
“据说幽冥教主能吸人内力，化为己用。“张铁手压低声音，“已经有好几位高手栽在他手上。“
青璇握紧了剑柄：“这种邪功必须阻止。“
林默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武林正道联合起来，一定能对付他。“
然而，当他们抵达华山脚下时，却发现气氛异常紧张。山路上设了重重关卡，各派弟子神色戒备。
“出什么事了？“林默拦住一个武当弟子询问。
那弟子认出林默，恭敬行礼：“林大侠！幽冥教放出话来，要在武林大会当天血洗华山！各派正在加强戒备。“
青璇皱眉：“好大的口气！“
当晚，各派掌门秘密集会，商讨对策。林默和青璇作为知名侠侣，也被邀请参加。
少林方丈慈眉善目，却掩不住眼中的忧虑：“阿弥陀佛。幽冥教主武功诡异，老衲担心明日会有一场恶战。“
武当掌门清虚子点头附和：“我已命弟子布下真武七截阵，希望能抵挡一阵。“
峨眉掌门静仪师太看向青璇：“青璇女侠死而复生之事，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不知女侠可有特殊际遇？“
青璇坦然道：“我也不知为何能醒来。或许是老天有眼，让我有机会继续行侠仗义。“
会议持续到深夜，最终决定由各派高手组成先锋，迎战幽冥教主力。
武林大会当天，华山之巅人头攒动。各派弟子列阵以待，气氛凝重如铁。
正午时分，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乌云密布，阴风阵阵。
“来了！“有人惊呼。
只见山路上黑压压一片，幽冥教众如潮水般涌来。为首的四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四大护法，个个面目狰狞。
而在他们身后，一顶黑色轿子由八名壮汉抬着，缓缓而来。轿帘紧闭，看不清里面的人。
林默站在最前方，朗声道：“幽冥教主！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轿中传出一阵阴冷的笑声：“呵呵呵...天下第一掌林默？不过如此。“
轿帘无风自动，一个身影飘然而出。那人全身笼罩在黑袍中，脸上戴着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今日，华山将成为你们的葬身之地！“幽冥教主的声音如同九幽传来，令人毛骨悚然。
大战一触即发。四大护法率先出手，各派高手迎战。林默对上了幽冥教主，两人交手数十招不分胜负。
青璇则与静仪师太联手对抗一名使毒的女护法。那女子招式阴毒，袖中不时射出淬毒暗器。
“青璇小心！“静仪师太挥剑挡开一枚飞针。
青璇点头，剑法越发凌厉。突然，她注意到另一名护法正悄悄绕向林默背后。
“林默！背后！“她大喊。
林默闻声闪避，险险躲过偷袭。但这一分神，却被幽冥教主一掌击中肩膀，连退数步。
“哈哈哈！所谓天下第一掌，不过如此！“幽冥教主狂笑。
青璇心急如焚，突然感到体内涌出一股奇异的力量。她想起昏迷时那个梦，想起那个神秘的声音...
“以一半寿命换取的力量...“她喃喃自语。
不顾静仪师太的阻拦，青璇飞身而起，剑指幽冥教主：“住手！“
幽冥教主转身，不屑地看着她：“又一个送死的。“
青璇闭上眼睛，体内真气按照一种从未尝试过的方式运转。当她再次睁眼时，瞳孔变成了诡异的银色。
“回天诀！“她轻喝一声，剑尖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幽冥教主大惊失色：“不可能！这是失传百年的...“
话音未落，青璇的剑已至。幽冥教主仓促迎击，却被一剑刺穿肩膀。他惨叫一声，化作一团黑雾遁走。
“教主败了！快撤！“四大护法见状，纷纷撤退。
各派弟子正要追击，青璇却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软倒在地。
“青璇！“林默冲过去抱住她。
青璇的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我...没事...只是...用了禁术...“
林默紧紧抱住她，心如刀绞：“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能...再失去你...“青璇勉强一笑，然后昏了过去。
华山脚下的一处僻静院落里，林默守在床前已经三天三夜。各派名医轮流诊治，却都摇头叹息。
“青璇女侠强行施展禁术，经脉受损严重...“
“恐怕...“
“除非有奇迹...“
林默不听这些，只是固执地握着青璇的手，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
第四天夜里，当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上时，青璇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青璇？“林默屏住呼吸。
青璇缓缓睁开眼睛，虚弱地笑了：“我...好像...总是...在你面前...昏倒...“
林默喜极而泣：“你这个傻瓜！为什么要用禁术！“
“因为...爱你啊...“青璇的声音细如蚊呐。
林默将脸埋在她掌心，泪水打湿了床单：“我也爱你...所以求你...别再吓我了...“
窗外，月光如水。经历了生死考验的两人，心比任何时候都贴得更近。
青璇轻轻抚摸林默的头发：“我们...还要...一起...浪迹天涯...记得吗？“
林默抬头，含泪而笑：“记得。等你好了，我们就走遍天下，行侠仗义。“
“嗯...“青璇满足地闭上眼睛，“说好了...“
月光下，两人的剪影融为一体。江湖路远，但只要彼此相伴，便是人间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