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的水雾还未在衣袍上散尽，林默就嗅到了风中飘来的莲花香气——太浓了，浓得发腻。他按住斩幽冥的剑柄，余光瞥见青璇的银瞳正微微收缩。
“三十七个。“青璇嘴唇几乎没动，“东南竹林里藏着十二个用钩镰的。“
林默漫不经心地踢飞脚边石子，石子撞在官道界碑上反弹，惊起竹林里一片飞鸟。“西边茶摊坐着五个使判官笔的，老板娘指甲涂着莲纹丹蔻。“
两人说话间已走到三岔路口。正前方黄土官道笔直如剑，左侧羊肠小道通往云雾缭绕的深山，右侧青石板路延伸向繁华集镇。青璇突然挽住林默胳膊，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夫君，听说集镇上来了西域胡商呢。“
藏在暗处的钩镰手们显然没料到这变故。当林默笑着捏青璇脸颊时，东南方竹林里传来兵器碰撞的轻响——有人紧张得碰掉了暗器。
“走。“林默揽住妻子腰肢，足尖轻点跃上右侧松枝。看似借力实则暗运掌劲，碗口粗的松干轰然断裂，砸向竹林深处。惨叫声中，十二道钩镰寒光破叶而出！
青璇旋身甩袖，七枚透骨钉从袖底激射。钉尖与钩镰相撞，竟在半空炸出蓬蓬紫烟。毒雾里顿时响起剧烈咳嗽，五个蒙面人踉跄冲出，裸露的皮肤已泛起脓疱。
“莲花门的七步断魂散？“林默冷笑，“拿自家毒药对付你们，滋味如何？“
西边茶摊突然暴起五道黑影。判官笔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中，老板娘十指丹蔻竟离指飞出，化作十枚血滴子直取青璇后心！
斩幽冥出鞘三寸。
赤红剑光如霞光漫卷，五支判官笔齐根而断。青璇头也不回，霜痕剑自腋下反穿，剑穗扫过之处，十枚血滴子纷纷坠地。她左手却多出个描金瓷瓶，正是老板娘系在腰间的解药。
“留活口！“林默突然暴喝。
可惜晚了。三十七个杀手同时口吐黑血，转眼气绝身亡。每具尸体天灵盖上都浮现出青色莲纹——竟是提前种下的生死符。
青璇蹲身拨开一具尸体的衣领，锁骨处烙着朵九瓣莲花：“是莲花门死士。“她指尖突然发抖，“这些孩子...不超过十八岁。“
林默一脚踹断界碑。碑石轰然碎裂时，十里外的山巅传来沉闷鼓声。暮色中，无数火把如毒蛇信子，从集镇方向蜿蜒而来。
“他们故意逼我们进山。“青璇银瞳映出火光，“前面怕是布好了万莲噬心阵。“
林默突然扯下染血的外袍，仔细裹住斩幽冥剑鞘：“听说莲花门主最疼他那个独女？“他笑得森然，“巧了，我夫人刚得了一套西域镣铐。“
当第一支火箭落在他们方才站立处时，两道身影已掠向集镇方向。青璇的白衣在夜色中翻飞如蝶，所过之处，所有莲花纹样的灯笼齐齐熄灭。
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青霜。林默单膝压着个粉衣少女，玄铁锁链已缠住她脖颈。楼下街道上，三百莲花门徒将酒楼围得水泄不通。
“林默！“虬髯老者站在对面屋檐目眦欲裂，“放了我女儿，老夫留你全尸！“
青璇剑尖轻挑，割断少女腰间香囊。西域奇香散开时，满长街的莲花门徒突然腿软跪地——正是他们自己准备的软骨散。
“莲门主。“林默将斩幽冥插在女儿耳边，“听说你抓一个孩子换三两银子？“剑身轻震，少女鬓边青丝簌簌而落，“今儿咱们按根算，令爱这头秀发，值多少条人命？“
莲九霄暴怒之下踩碎屋瓦，却见青璇突然掀开裙摆——底下整整齐齐码着二十三个火药罐！引线正在她指尖嗤嗤燃烧。
“本打算端了你们总坛。“青璇银瞳如鬼火跳动，“现在换玩法了——一命换一命，你放那些孩子过关卡，我饶你女儿二十三根骨头。“
少女突然惨叫。林默捏着她小指轻轻一掰，咔嚓声在静夜里格外清脆：“这是利息。“
当黎明染红江面时，最后一批孩子被送上商船。青璇立在船桅上，霜痕剑挑着朵染血纸莲：“莲门主，下次烙生死符...“她甩剑将纸莲钉在城门，“记得用更结实的纸。“
斩幽冥的龙吟声响彻水岸。商船扬帆时，两岸芦苇荡里浮起无数具尸体，每具心口都绽放着破碎的莲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