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从昏沉中惊醒,指尖触到枕边冰凉的泪痕。窗外残月如钩,青璇的佩剑“霜痕“仍挂在墙上,而剑主人已不见踪影。
“这傻丫头!“他抓起桌上信笺,纸上字迹被水渍晕开大半,唯有一句清晰可辨:“若此身可换江湖太平,青璇百死不悔。“
剑鞘撞开木门的声响惊起檐下宿鸟。林默纵身上马时,怀中那枚从幽冥教徒身上搜出的青铜令牌正隐隐发烫——令牌背面蚀刻的地图,终点正是铸剑谷。
山道尽头传来金铁交鸣之声。林默弃马疾行,足尖点过峭壁凸岩,如鹰隼掠向谷口。崖下景象令他血脉骤冷:
三百幽冥教徒结成刀阵,将青璇围在谷底熔岩池畔。她白衣染血,左肩一道伤口深可见骨,手中长剑却仍舞出漫天银华。四名紫袍护法各踞一方,锁链、毒镖、飞针、铁扇如毒蛇吐信,每一次合击都在她身上添新伤。
“幽冥教好大的阵仗!“林默长啸破空,身形如陨星坠入战阵。双掌拍出时气浪翻涌,最外围十余名教徒如枯草般倒飞出去,撞在岩壁上骨裂声不绝。
“林默?!“青璇剑势一滞,银瞳中闪过惊惶,“你不该来!“
话音未落,脑后恶风骤起。林默反手一记“苍龙摆尾“,掌风与偷袭的铁扇护法硬撼一记。气劲炸裂间,那护法面具崩碎,露出张布满毒疮的脸:“天下第一掌?今日便让你变成无掌残废!“
铁扇旋飞如轮,七十二枚淬毒扇骨暴雨般射来。林默沉腰立马,双掌画圆成盾,气墙将毒针尽数震飞。忽听得青璇闷哼一声,转头见她被锁链缠住右腿,链头倒钩已深深扎进血肉。
“滚开!“林默目眦欲裂,身形如电突进。沿途三名拦路教徒被他掌风掀飞,人在半空便喷出内脏碎块。锁链护法见势不妙正要收链,却见林默变掌为爪,竟徒手抓住布满倒刺的玄铁链!
“撒手!“暴喝声中,林默臂上筋肉暴起,锁链应声而断。那护法踉跄后退时,咽喉已被半截断链洞穿。
熔岩池突然沸腾起来。赤红铁水喷涌中,一道黑影踏火而出。青铜面具下传出幽冥教主阴冷的笑声:“好一对痴情鸳鸯,今日便送你们同赴黄泉!“
教主袖中滑出两柄幽蓝短刃,刃身纹路如血管般搏动。林默刚要迎战,青璇却闪身挡在他面前:“他的'九幽刃'专破护体罡气,我来!“
她剑尖陡然迸发银芒,与双刃相击时炸出刺目火花。二十招内,剑刃已交击百余次,快得只见残影。教主突然变招,左刃佯攻咽喉,右刃毒蛇般刺向青璇心口。
“小心!“林默飞身扑救,九幽刃擦着他肋部划过,顿时血如泉涌。剧痛中他右掌如雷霆拍出,正中教主胸口。骨裂声响起,教主却诡笑不退,反而借力旋身,双刃交叉割向青璇脖颈!
千钧一发之际,青璇银瞳大盛。她弃剑不用,双掌合十夹住刃锋,竟用血肉之躯硬接神兵。鲜血顺着手腕淌落,滴在灼热岩地上嗤嗤作响。
“回天诀·逆脉!“随着清叱,她掌心银光暴涨。九幽刃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刃身裂纹如蛛网蔓延。教主惊骇欲退,却被林默一记“困龙升天“封住退路。
“破!“青璇双掌猛推,幽蓝碎片如蝶纷飞。教主胸口中门大开,林默的“天下第一掌“已轰至面门!
青铜面具炸裂的瞬间,熔岩池突然剧烈翻腾。张铁手的声音自谷底石窟传来:“快退!地火要喷发了!“
崩塌的岩壁后露出幽深洞窟,正中祭台上插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剑身半截没入石中。张铁手须发焦卷,正将最后一块赤炎玄铁投入剑炉。
“还差最后一步。“老人喘息着指向剑柄凹槽,“需以至情之血为引...“
青璇银瞳忽暗,踉跄跪地。林默这才发现她后背插着半截扇骨,黑血已浸透半边衣衫。他慌忙点穴止血,却被她冰凉的手握住:“来不及了...让我...“
“休想!“林默劈手夺过她手中匕首,在自己腕间狠狠一划。鲜血如注涌向剑槽,赤红剑身顿时金芒大盛。
洞外传来幽冥教主疯狂的嘶吼:“你们都得死!“伴随着巨响,整个石窟剧烈震颤,碎石如雨坠落。
“接剑!“张铁手拔剑抛来。林默纵身接住,剑身触手刹那,竟与他血脉共鸣般嗡鸣起来。熔岩洪流冲破洞口的瞬间,他挥剑斩出——
赤金剑气如长虹贯日,所过之处熔岩分流、岩壁崩裂。剑气余势不衰,将追至洞外的幽冥教主当胸贯穿!那具残躯被气浪掀飞,坠入沸腾的熔岩池中,顷刻化为青烟。
林默抱着昏迷的青璇走出废墟。朝阳照在她惨白的脸上,怀中人轻若枯叶。
“她以禁术强催真气,又中剧毒...“张铁手欲言又止。
“闭嘴!“林默将斩幽冥插在地上,单手抵住青璇后心,“天下第一掌的心法可化万物为生机,今日我便散尽功力...“
“不可!“青璇突然睁眼,指尖颤巍巍点在他气海穴上,“你若废了武功,如何镇得住那些虎视眈眈的...“
话音戛然而止。林默突然低头吻住她染血的唇,浑厚内力通过唇齿渡入她经脉。良久分开时,青璇惊觉体内毒素竟已化去大半。
“谁告诉你...“林默拭去她眼角泪痕,“天下第一掌只能用来杀人?“
远处山道上,小蝶领着各派援兵正飞奔而来。晨光中,斩幽冥剑身上的血槽折射出七彩光晕,如一道新生的虹桥,横跨在铸剑谷的废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