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诡婚我成了百鬼新郎 第46章

作者:三岁孩童千两金 分类:悬疑 更新时间:2025-11-15 23:0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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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绳绷直的瞬间,沈烬的指尖抽搐了一下。那根缠绕他多年、渗入皮肉的红线,此刻像一根贯穿魂魄的引线,将他残存的意识与镜中那缕微弱的光紧紧相连。他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血顺着嘴角滑落,滴在供案边缘,没有声响,也没有扩散,只是凝成一颗沉重的珠。

他抬起手,铜尺残片早已嵌入掌心,与腕上的镜纹连成一片暗红脉络。他不再试图拔出它,而是将整只手按向胸口——正对心口的位置。残片刺入更深,剧痛如刀锋刮过骨髓,却让混沌的意识骤然清晰一瞬。

镜核中的黑雾剧烈翻滚,沈渊的声音从无数裂痕中同时传出,扭曲成七十二种不同的语调:“你说‘娶’,是献祭之始;你说‘我’,是主祭之名;你说‘你’,是祭品归位——你逃不脱这三字真言!”

沈烬没有回应。他的嘴唇干裂,呼吸微弱,可他知道,这一句话必须由他自己说出,不能被引导,不能被篡改,不能被仪式吸收。他要让它成为破局的刃,而不是轮回的锁。

他凝视着红绳末端那几乎不可见的魂丝,用尽全身力气,将每一个字从肺腑深处挤出来:

“晚照,我娶你。”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沙哑断裂,可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刹那,整座老宅的镜面同时震颤。不是崩裂,也不是扩张,而是发出一种低沉的共鸣,如同古钟被敲响,余音穿透砖石与梁柱,直抵地脉深处。

主镜的裂痕开始变化。原本狰狞如蛛网的黑色裂缝,边缘泛起金光,像是有人用朱砂笔在虚空书写。那光沿着纹路蔓延,将黑痕一寸寸覆盖,转为缠枝莲纹的轮廓,最终凝成一个完整的“囍”字,烙印在镜心。

七十二面侧镜中,陆续浮现出身影。皆着嫁衣,金线斑驳,裙摆沾泥,面容模糊。她们站在各自的镜框内,双手交叠于腹前,动作整齐如操演百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移动,只是缓缓抬头,目光穿透镜面,落在沈烬身上。

然后,她们齐声轻应:

“礼成。”

两个字落下,主镜轰然一震。一道刺目的白光自镜心爆发,直冲屋顶。光柱中,无数细碎的红丝从镜面剥离,如同蛛网崩解,又似经年封印被尽数揭去。那些红丝在空中盘旋片刻,随即化作灰烬,随无形之风散去。

沈烬感到手腕一松。那道伴随他数百个日夜的烙印,正在褪色。红绳并未断裂,而是从他皮肤上缓缓退离,仿佛它从未真正嵌入血肉,只是借宿了一场漫长的执念。

镜棺前的影子猛然跪倒,黑气从它体内喷涌而出,被吸入主镜裂痕。它试图挣扎,四肢在地上抓挠,却像被无形之力拖拽,一点点缩回镜面。最后一瞬,它回头望来,眼中已无沈渊的影子,只有一片空洞的黑暗。

老宅的异象开始消退。墙上的镜像不再扭曲,梁柱间的阴冷之气逐渐稀薄,供案上的焦黑婚书边缘卷起,化为飞灰。整座建筑仿佛松了一口气,连尘埃落下的轨迹都变得轻缓。

沈烬的身体晃了晃,右臂几乎完全透明,指尖触碰空气时留下淡淡的虚影。他没有倒下,而是撑住供案边缘,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铜尺残片仍嵌在皮肉中,血已干涸,可那道父系血脉的印记却比以往更清晰——它不属于镜,也不属于沈渊,它是断裂的证明,也是独立的凭证。

就在此时,那缕魂丝忽然微微一颤。

紧接着,一团微弱的光从红绳末端升起。光芒渐盛,凝成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她穿着褪色的嫁衣,发丝垂落,眼尾的朱砂痣依旧鲜红,可那重叠的阴阳鱼纹已消失不见。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沈烬的脸颊。

这不是幻象,也不是操控。她的动作极轻,像是怕惊扰一场久违的梦。百年来,她第一次以“被触碰者”的姿态,主动伸手。

她没有开口,可声音直接落在沈烬的识海里:

“谢谢你……叫我名字。”

沈烬的瞳孔微微颤动。他想说什么,可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他只能看着那道光影静静悬浮,如同夜风中最后一盏纸灯。

魂丝开始分解。不是溃散,也不是湮灭,而是一点点化作细碎的光粒,向上飘升。每一粒都带着微弱的暖意,掠过沈烬的肩头、发梢、指尖,像是无声的告别。

主镜的裂痕在光芒中缓缓闭合。金纹褪去,黑痕消失,镜面恢复完整,光滑如初。可当沈烬抬头望向它时,镜中空无一物——没有他的倒影,也没有任何映像。它成了一面真正的“空镜”。

老宅彻底安静下来。

没有低语,没有回响,没有来自地底的震动。那些曾日夜缠绕他的梦呓、呢喃、哀求,全都消失了。连空气都变得干净,仿佛百年积压的怨念被一场无声的雨洗尽。

沈烬缓缓松开供案,身体微微前倾。他的左脚迈出一步,鞋底落在青砖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第二步,右脚跟上。他的步伐很慢,像是在试探现实的重量。

他走到镜棺前,伸手触碰镜面。

冰凉,但不再吸力。镜面光滑,却映不出任何东西。他收回手,指尖残留着一丝极淡的温度,像是有人刚刚在这里停留过。

他低头,看见供案角落有一小片灰烬。那是红绳燃烧后留下的残迹。灰堆中央,隐约能看出一个极小的“囍”字轮廓,已被风吹得边缘模糊。

他没有去碰它。

就在这时,他的右手突然传来一阵抽搐。透明的皮肤下,镜纹并未完全消失,而是沉入血脉深处,如同蛰伏的根系。那道烙印仍在,只是颜色变暗,不再泛光。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掌心。铜尺残片依旧嵌在那里,与血肉融为一体。他忽然意识到,这不再是镇压之物,也不是信物,而是某种更复杂的东西——是代价的印记,是残缺的证明,是他无法彻底回归“人”的象征。

他闭了眼。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一声“谢谢你”。不是怨恨,不是诅咒,不是占有,而是纯粹的、终于被承认的释然。

他睁开眼,走向门口。

老宅的门虚掩着,外面天色微明,晨光斜照进来,在地砖上划出一道淡金色的线。他站在门槛前,没有立刻迈出去,而是回头望了一眼。

主镜静静立在原地,镜面如水,空无一物。

他转身,一步跨出。

脚落下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咔”。

他没有回头。

屋内,主镜的镜面中央,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悄然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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