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历1844年7月21日。
德拉克行省省会,巴伐利尔。
暮色四合,夜幕如一张深蓝色的天鹅绒,缓缓笼罩了这里。
这座位于南大陆北部以军事作风闻名的城市,即便在夜晚,也散发着一股肃杀而萧瑟的气息。
然而此刻的城市最中心,一座巨大庄园的别墅内却正热闹非凡。
这座城市里的贵族正举行着一场宴会——为了欢迎新任总督第五皇女,以及庆祝军队昨天在前线取得的小胜。
他们似乎都选择性地遗忘了,半个月前那场让德拉克军队损失惨重的惨败。
然而此刻,一名看上去去十五六岁的少女却急匆匆的从宅邸里面逃了出来。
少女身形纤细,皮肤白皙细腻,细腰盈盈一握,胸前含苞待放,一头乌黑的长发梳得整齐,垂在腰上。
在这个大多数人都是西方人特征的国家,她却有着一幅东方人的外貌。
她有着精致的外貌和一对湛蓝的眸子,但此刻她的眼睛里面流露出的却是悲伤的情绪。
少女似乎在躲避着什么,来到庭院里面,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她正是德拉克行省军队最高指挥官扎雷尔公爵的女儿。
艾拉拉·诺德。
半个月前发生的那场战役,作为主帅的扎雷尔身受重伤至今未醒。
艾拉拉唯一的哥哥更是直接战死沙场。
本来德拉克行省的军队大部分由扎雷尔公爵指挥,少部分由另一位伯爵埃兰德指挥。
这下就出现了巨大的权力真空,扎雷尔自己半死不活并且后继无人,他的手下要么转投了埃兰德伯爵,要么自立山头了。
埃兰德作为最大的受益人,为了顺利接收这份“遗产”,自然就用目光盯上了艾拉拉——
他打算让自己的二儿子和艾拉拉联姻。
少女自然是不愿意,但伯爵手下的人可不管少女的想法,这些天来不断地骚扰她,企图逼迫她答应婚约。
今天更是过分,他们不请自来,将公爵府邸当作自己的主场。
毕竟没人会在意一个失去靠山少女的想法。
艾拉拉在庭院的僻静处坐下,她知道今晚到来的薇洛妮尔也是盯上了扎雷尔的这份政治遗产。
皇女主动参加今晚的宴会,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为了更加名正言顺,皇女甚至宣称她找到了当年扎雷尔公爵游历东大陆时留下的“私生子”。
虽然在场的贵族没几个拿这个“私生子”当真,但这却也证明了皇女介入这场权力争夺的决心。
想到这里,少女的眼睛红了起来,轻轻的抽泣着。
薇洛妮尔刚刚在宴会上说出来这件事后,艾拉拉没有半点高兴的心思,反而更加伤心了。
那个私生子“哥哥”多半是假的,但她死去的哥哥可是真的。
要不是父亲还生死不明的躺在床上,她早就上吊自杀了。
她一边哭着,一边努力的擦着眼泪。
她本就是个柔弱的人,更何况最近还经历了这么多不好的事情,连日的劳心劳力终于让她绷不住了。
模糊的视线中,父兄仿佛安慰的摸着她的脑袋。
就在这时,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艾拉拉急忙回头,一边起身一边擦拭着眼睛,不想让人看见如此不堪的一面。
这些天家里的仆人们基本都要跑光了。
她现在是父亲唯一的依靠了,必须要坚强起来。
“又是他们......”
后面走过来了几个贵族青年,他们正是连日骚扰着艾拉拉的人。
其中领头的是个黄发青年,他看上去相貌平平,身材也因为常年不锻炼而显得有些肥胖。
他就是埃兰德伯爵的二儿子唐德。
他们仔细地看着周围,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人。
艾拉拉心头一紧,正想离开。
然而对方却还是先了一步。
“快过来!在这边!”
一个青年发现了她,剩下的人也很快跑过来将她围了起来。
望着眼前这一幕,虽然艾拉拉一直对自己说要坚强,但眼泪却还是忍不住又流了出来。
望着眼前哭泣不已的少女,唐德只觉得心头一阵燥热。
自从扎雷尔出事之后,少女就没有了依靠,两人现在的地位可谓是经历了一次反转。
再加上他父亲埃兰德伯爵的示意,他这几天对更是对少女不断地骚扰。
一开始他还有点害怕,毕竟放在之前,他平日里见到艾拉拉都只有卑躬屈膝的份。
但自从他和他的这些狐朋狗友骚扰了一次,发现没有任何处罚之后,就变本加厉起来。
毕竟这种从云端掉落下来的天之骄女,最能引起男人的破坏欲。
想到这里,唐德紧紧盯着少女因为流泪而显得有些娇媚的侧脸,他的眼中充满了阴翳。
要不让这几个人帮我望望风?
在少女这里这么久了都没有任何实际进展,他今天说什么也得拉近一点关系了,就算是用武力。
唐德刚刚在宴会上喝了点酒,此刻胆子出奇的大。
见眼前的男人目光越来越不对劲,艾拉拉心底涌上一阵真正的恐慌。
她擦了下眼泪,有些怯怯的说道:
“请让开,我要离开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周围,却发现边上的几个青年都没有丝毫想要让开的念头。
见状,她咬了咬牙,一下子猛地朝后面跑去,那里只有一个青年在堵着她。
那个青年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动作,惊呼一声,竟被艾拉拉越过。
太好了!
艾拉拉心中一喜,但下一刻,她便再也不能前进一步。
她动不了了!
“吱——”
一些扭曲的银黑色树根从地下钻出,缠住了她的脚踝。
她回头一看,只见唐德脸上带着令人作呕的狞笑
他双手结印,一道蓝色的光芒在手中亮起。
“别急着走嘛,艾拉拉小姐。”
说完,少女脚下的树枝便开始发力收缩。
艾拉拉面色一紧,一张小脸因为痛苦而显得有些难看。
原来是唐德释放了魔法,他作为埃兰德伯爵的儿子,自然能接触到魔药。
他眼下所施展的,是法师命途序列九程度的魔法。
但唐德似乎没有用心操控这个魔法,艾拉拉脚下的树根甚至把她的脚腕拉都拉出了淤青。
“陪我们坐一坐嘛,艾拉拉小姐,我们迟早都要成为夫妻的,何必那么冷漠呢?”
唐德舔了舔嘴唇,他一边继续释放魔法把艾拉拉往他那里拉,一边向周围的几个青年打了个眼色。
剩下的几个贵族青年都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慢慢从周围散开出去帮他把风了。
看着自己被慢慢拉向这个恶心的男人,艾拉拉努力的想要拨开腿上的树根,同时大声呼救道:
“救命!有人吗?救命!”
闻言,唐德却只是冷冷一笑:
“艾拉拉小姐,你忘了你自己选的是什么地方吗?这里可什么人都没有。”
他顿了顿,用更恶毒的语气说。
“而且你不想想你那躺在床上的老父亲?他现在可得天天有人照顾呢。”
他终于还是用了最恶劣的方法。
这句话彻底击溃了艾拉拉的防线,她脸色惨白,终于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她就是厌恶那些不经允许便进入她家的贵族,所以才跑到了这个僻静之地,结果却害了自己。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被强迫着和这个恶心的人多待一秒了。
妈妈,对不起......
明明说好了要保存好你的遗物......
正当她准备将戴在锁骨上的项链取下来时,一道清冷的男声却在唐德后面响起:
“喂,你个畜生,想对我妹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