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收刃,暮色四合。
广场上火光虽灭,焦黑与冰渣却仍在冒烟,像无数沉默的尸骨,匍匐在王煜阳脚下。监擂官的唱声已歇,人群却未散,一道道目光落在那负刀而立的少年身上,惊惧、敬畏、忌惮,复杂得仿佛夜色本身。
王煜阳没有退台。他抬手,指腹抹去唇角血迹,声音不高,却以内气送出,平静地滚过广场:
“下一签,谁来?”
短暂的死寂后,铜签筒被粗暴转动,签牌哗啦作响,仿佛也被这杀气所惊。终于,一支签被甩出——
“乙二,郭相天!”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郭相天一身云纹锦袍,面色阴晴不定,折扇在指间“啪”地合拢。他原本盘算坐收渔利,却没想到王煜阳以雷霆之势瞬杀鬼面,更没想到抽签竟把自己推到第二轮浪尖。
“郭公子,请。”监擂官高喝,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皇帝仍在殿顶观战,无人敢让陛下久等。
郭相天深吸一口气,锦袍一震,内气如潮,四品巅峰的威压瞬间席卷广场。他一步步登上生死台,每一步都在焦黑石砖上留下寸许深脚印,似在宣示:他并非黄剑鸣那种靠背景的勋贵,而是凭真本事杀到榜前的硬茬子。
“王师弟,”郭相天拱手,面上挂着惯有的温润笑意,“顾小姐已败,郭某便来领教寒门刀法。”
王煜阳微微颔首,破晓刀斜指地面,刀尖仍有冰蓝星焰流转,像一条蛰伏的龙:“请。”
没有多余寒暄。郭相天袖袍鼓荡,折扇“哗”地展开,扇骨竟弹出七根薄刃,刃口泛着幽绿——淬毒。扇面一抖,内力灌注,薄刃破空而出,化作七道绿线,直取王煜阳七处大穴,速度之快,竟发出尖锐音爆。
王煜阳脚下一滑,身形似逆潮倒卷,破晓刀抡出一轮满月,“叮叮当当”七声脆响,七根毒刃被刀罡震得倒飞,却在半空突然炸裂,绿雾弥漫,腥甜刺鼻——竟是毒中藏毒!
“碧磷蚀骨!”台下有人惊呼,“沾之即腐!”
绿雾翻涌,瞬间笼罩半壁擂台。王煜阳屏息,内气在体外形成一道薄如蝉翼的刀罡屏障,同时袖中一弹,一枚星焰钉悄无声息落入脚下石缝。他身形急退,似被毒雾所逼,一步步退向擂台边缘。
郭相天眼中闪过一丝得色,折扇再震,扇面竟脱离扇骨,化作一面旋转的圆刃,边缘锋利如锯,带着绿雾直追王煜阳后心。这是他压箱底的杀招——“扇里乾坤”,圆刃高速旋转,可破四品内气,一旦被削中,腰斩当场。
圆刃破空,发出尖锐啸叫,瞬间追至王煜阳背后。台下林半山惊呼:“小心!”
却见王煜阳猛地止步,身形如钉子般钉在擂台边缘,反手一刀劈向地面——
“逆渊·潮落!”
刀罡并未斩向圆刃,而是劈入石砖,星焰钉被刀气引爆,“轰”的一声,擂台边缘瞬间塌陷,形成一个丈许黑洞。圆刃失去目标,擦着王煜阳发梢飞过,重重斩在黑洞边缘,石屑纷飞,绿雾被爆炸气浪吹得倒卷,反扑郭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