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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符师只觉一股寒意自脚底窜起,瞬间冰封了四肢百骸。

商灵韫此时分明应在澜江关前线才对,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家族腹地?!

商祖德的脸色像被墨色侵染的河水一般阴沉,心底涌出难言的惊慌。

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那是陷阱的味道。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面如土色的徐符师,心里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化为冰冷的决断。

‘小徐啊小徐,别怪老夫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撞到了刀口上。’

静室中央,秦燃对周遭涌动的暗流毫无所觉。

他全然沉浸在符道的玄妙世界里,心神与笔尖流淌的灵墨融为一体,尽情挥洒。

咔嚓!

一声脆响突兀地打断沉寂。

那支本就老旧不堪的符笔,终究承受不住骤然提升的灵压与真意,从中断裂!

在笔断的瞬间,秦燃眉头微蹙,流畅的节奏被迫中断。

就在此时,一只素白如玉的手无声无息地递来一支崭新的符笔。

笔杆温润,毫尖灵光内蕴,竟是比李父的那支还要高一个台阶,绝非凡品。

秦燃心神仍沉浸在符道之中,下意识地接过。

指尖与那柔荑一触即分,他甚至无暇思考笔从何来,便再次沉浸下去。

符纸飞速消耗,灵墨渐涸,但总在那旧力刚尽、新力未生之际,新的材料便被恰到好处地送至手边。

天地间的灵气受到牵引,如溪流般从四面八方涌来,《长青养命玄章》自然运转,将那精纯灵气与一丝丝微不可察的岁月之气一并转化为绵绵不绝的长青法力,支撑着他的消耗。

不知过了多久,秦燃平静的眼里涌现出璀璨的神采,如天上的星辰般绚烂。

笔停、墨止、符成。

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案上那张灵光氤氲的符箓,内心被巨大的满足感和一丝遗憾所充斥。

此次进入的隙明态,时限前所未有的长久,不仅让他修为猛涨一截,跃入炼气三层之境,更让他得以挥毫洒墨,作出如此新符。

然而自身积累的不足,却让这张新符留下了诸多未能圆满之处。

仿佛本该是一副绝妙画卷,却缺了最后的点睛一笔,沦为优秀。

“可惜了。”秦燃轻声一叹。

“你做的很好。”商灵韫清澈透亮的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与肯定。

她如同一位辛勤的老农,亲眼见证着亲手栽下的幼苗成长。

破土、抽枝、绽放。

这份雀跃,甚至超越了她在澜江关力斩强敌的喜意。

“作为它的创作者,该由你来为它命名。”

“就叫凝元爆流符吧。”秦燃脱口而出。

凝元爆流符脱胎于水矢符,将水元之力高度凝聚,但又与原本的水矢符有着巨大的差异——

在激发命中后的瞬间,它将爆发出贯穿一切的激流,造成可怕的杀伤。

“新符初成,不如试试?”商灵韫嘴角带着笑意。

直到此时,秦燃才猛然惊觉这熟悉的声音属于谁,他讶然抬头:“老师?!”

商灵韫微微颔首,步履轻移,走到秦燃身旁与秦燃并肩而立,目光如电般射向了脸色阴沉难看的商祖德:

“商长老,我的弟子,可够资格担任家族符师一职?”

商祖德脸颊肌肉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自是可以。”

“既然如此,”商灵韫反问道:“那长老今日为何又大动干戈,要我的弟子重新考评?”

商祖德毫不迟疑的把矛头指向徐符师:“都是此人屡进谗言,老夫也一时不察,误信小人,险些铸成大错,愧煞我也。”

徐符师如遭雷击,难以置信的看着商祖德。

他没想到这位身居高位,大权在握的长老竟会如此轻易的将自己抛弃。

商灵韫目光垂下,落在徐符师身上,那眼神冰冷得如同看待一件死物:“如此说来,一切祸端,皆系于徐符师一人之身?”

“千真万确!”商祖德言之凿凿,仿佛授意徐符师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商灵韫的目光如同实质,压得徐符师几乎喘不过气:

“徐符师,你恶意构陷、打压、欺辱同僚,更欲袭杀家族未来栋梁,按商氏族规,当处以极刑。”

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徐符师,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像濒死的野狗般疯狂反扑撕咬起来:

“大小姐明鉴!冤枉啊!是商祖德!是他威逼利诱于我!他拿我全家性命相胁,若我不从,便要杀我满门!我是被迫的啊!”

“胡说八道!老夫与秦符师无冤无仇,怎会生出这般念头,你这厮竟胡乱攀咬,坏老夫清誉,老夫毙了你!”商祖德掐动指诀,就要把徐符师当场灭口。

商灵韫打出一道符箓,金光成罩,挡下了商祖德的法术:“是真是假,叔祖还是自己去老祖跟前辩解吧。”

“叔父他...他老人家也回来了?!”商祖德顿时如五雷轰顶般面色惨白,支撑着他的那根脊椎骨就像是被凭空抽走了一般,身体软绵绵的塌在地上,抖如筛糠。

这一瞬间,他明白了。

从自己那族兄的辞退开始,到今日商灵韫突然出现,这一切根本就是叔父布下的局。

枉自他们以为抓住了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能以秦燃这个符堂学子品性不端,风气不正为由光明正大的把手插进符堂里。

却不曾想,自己从幕后棋手一步步走进了局中。

叔父欲要杀鸡儆猴。

自己,要成叔父手里的那只鸡了!

“灵韫!灵韫!”商祖德涕泪横流,再无半分长老威严,挣扎着哀求道:“叔祖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往后我再也不敢与你作对,家族事务全凭你做主!你看在叔祖这些年为家族奔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我这一次吧!”

“叔祖,”商灵韫将那支折断的符笔轻轻掷在商祖德身前,眼里掠过一丝深切的悲凉和决绝:“我商氏的元气就是这样被你们一点点耗尽的。”

“这些话,您还是留给老祖听吧!”

一旁的徐符师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只知道拼命磕头,额角一片血肉模糊:

“大小姐饶命!饶命啊!我真是被逼的!我愿罚没家财,愿终生为家族绘制符箓赎罪!只求大小姐饶我一命!”

“若是饶你性命,何以正风气,立纲纪?”商灵韫语气冷然,就要动手。

就在这时,秦燃忽然踏前一步,平静的声音带着坚决:“老师。”

商灵韫侧目望去。

秦燃的目光如利剑般锁定在徐符师身上,那股被屡次三番挑衅、侮辱所压抑的怒火,以及三年来谨小慎微、蛰伏隐忍所积攒的郁气,在此刻轰然爆发。

“此人屡次欺辱于我,更在弟子感悟符道时生出杀念,可否将他交给弟子处置?”

秦燃顿了顿,一字一句:“弟子,要与他‘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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