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钩，挂在赤霞城灰暗的天幕上，潮湿的夜风裹挟着远处妖兽的嘶吼，穿过司徒世家杂役房的破旧窗沿。
陆修缩在霉味刺鼻的草席上，盯着墙角渗水的青黑色霉斑。
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在三天前一次采药任务摔下悬崖，重伤而亡，让他莫名其妙穿越到了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修仙世界。
“二十二岁的练气一层......”陆修苦笑着摸了摸丹田处微弱的灵气漩涡，感受着体内稀薄可怜的灵力流动。
“在这修仙世家连条看门狗都不如。”
窗外传来巡夜家丁沉重的脚步声，陆修迅速闭上眼睛装睡。
作为没有背景的散修杂役，在这司徒世家活得比凡人奴仆还要卑微，至少凡人死了家属还能领到微薄抚恤金，而散修杂役死了就像野狗被扔进乱葬岗，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记忆涌来，原主本是赤霞城外一个小村落的农户之子，十二岁那年被测出有灵根，全家凑了二十两银子送他来城里拜师。
谁知所谓的“仙师”拿了钱就消失无踪，原主只能在城里打零工度日，三年前被司徒世家招为杂役，签了五年死契。
若没有足够赎金，或族内高层发言，恐怕得待满日期，而这期间一切不可预测。
“陆修，起来干活！”天还没亮，粗暴的踹门声就惊醒了浅眠的众人。
几个衣衫褴褛的杂役鱼贯而出，在晨雾中列队走向药圃。陆修排在队伍末尾，注意到今天又少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老周呢？”他低声问前面的同伴张铁。
张铁麻木摇摇头，声音沙哑：“昨儿个去西山采药，遇到毒蛛，连尸骨都没找回来。”
他说这话时眼神空洞，似乎在讨论今天早饭吃什么一样平常。
陆修胃部一阵绞痛，这已经是本月第四个丧命的杂役了，司徒世家给的《基础灵植术》玉简里可没提过药圃杂役的死亡率高达三成。
“今日任务，给东苑灵田松土施肥。”管事司徒明扔过来几把锈迹斑斑的灵锄，铁青的脸上写满不耐。
“午时前必须完成，耽误了灵药生长，你们担待不起。”
陆修接过灵锄时，眼前突然闪过一串虚幻的青色文字：
【灵植操作 1，当前熟练度：12/100】
他差点把灵锄掉在地上，这...这不是前世游戏里的熟练度提示吗？
“发什么愣，想挨鞭子吗？”司徒明厉声呵斥，腰间悬挂的蟒皮鞭已经解下一半。
陆修连忙低头干活，心脏砰砰直跳，随着每一次挥锄，那虚幻的文字就不断浮现：
【灵植操作 1】
【灵植操作 1】
...
奇怪的是，他感觉手中的灵锄越来越轻，每一次入土的角度都恰到好处，翻起的土块大小均匀，好像已经这样干了十几年。
当太阳升到头顶时，面板金光一闪：
【技能突破：灵植术（入门）→灵植术（熟练）】
【道痕能量 10】
一股暖流涌入灵脉，陆修震惊发现自己对灵锄的掌控变得无比精准，每一寸土壤的松软程度，都仿若有了生命般清晰可感。
甚至可以看到土壤中灵气的流动轨迹，知道哪里需要多施些灵肥......
“你......”司徒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盯着刚翻整完的那垄灵田，“这垄地是你新翻的？”
陆修后背渗出冷汗，连忙躬身：“是...是的，管事。”
司徒明蹲下抓起一把土捻捻，眉头越皱越紧：“灵气分布均匀，土壤颗粒完整...没有几年灵植经验做不到这种程度。”
他锐利的目光刺向陆修，“你以前有传门学过灵植？”
“在家乡种过几年灵谷。”陆修随口编道，心跳如鼓，他刚才完全沉浸在那种玄妙状态里，根本没注意自己做了什么特殊操作。
司徒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午饭后去内院药铺帮忙，陈长老那边缺人手。”
说完转身就走，却又在几步外停下，“别让我失望。”
这个突如其来的调令，让陆修既惊喜又忐忑，内院药铺虽然离核心区域更近，但至少不用像在野外采药那样随时面临生命危险。
更重要的是，他终于确认自己真的拥有了某种金手指系统！
药铺位于司徒世家内院西南角，是座两层青砖小楼。
推开雕花木门，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让陆修精神一振。
“新来的？”柜台后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平淡问道，手中玉杵研磨着某种红色矿石，发出刺耳的声响。
陆修恭敬行礼：“弟子陆修，奉管事之命前来帮忙。”
“陈玄青，族内客卿。”老者简短自我介绍，终于抬起头，“认得药材吗？”
“略知一二。”
陈玄青随手从药柜抓了把干枯草药扔在柜台上，“说说看。”
陆修小心拿起草药观察，叶片呈锯齿状，背面有暗红色纹路，茎干中空......
【药材辨识 1】
虚幻文字再次浮现，同时一股信息涌入脑海：血纹草，性寒，多生于阴湿之地......
“血纹草，可炼制止血散，但需配合...”陆修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该知道这些。
陈玄青眼中闪过诧异：“有点意思，去后院分拣新到的药材，按品质分三等。”
后院堆满了各式竹筐，里面是刚从各地收来的药材。陆修挽起袖子开始工作，很快就发现不同操作会触发不同的熟练度提示：
【药材辨识 1】
【药材处理 1】
【灵气感知 1】
...
更奇妙的是，每当完成一系列操作，就会有一丝清凉能量流入丹田，应该就是系统所说的道痕能量，具体作用还尚未可知。
太阳西斜，他的药材处理技能突然突破：
【技能突破：药材处理（熟练）】
【道痕能量 15】
一瞬间，陆修手指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能精准判断每株药材的最佳处理方式。
原本需要工具才能完成的切片，如今仅凭指甲就能做到分毫不差。
“陆修，你过来。”陈玄青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只锦盒，“这批新到的血灵芝，你来处理，能完成吧？”
陆修心头一跳，血灵芝是二阶灵药，通常只有资深药师才有资格处理，他小心翼翼问：
“弟子技艺粗浅，恐怕......”
陈玄青不耐烦打断，“少废话，我看你下午分拣药材的手法很老道，试试无妨。”
他打开锦盒，露出三株通体血红的灵芝。
“处理坏了也不过扣你三月俸禄。”
陆修咽了口唾沫，三个月俸禄就是十五块下品灵石，是自己全部积蓄的三倍。
但看着眼前虚幻面板上“药材处理（熟练）”字样，最终咬了咬牙：“弟子遵命。”
血灵芝娇贵得像少女的肌肤，稍有不慎就会灵气尽失。
陆修屏息凝神，指尖泛起微弱的灵光，按系统赋予的本能开始剥离灵芝根部的腐殖质。
【药材处理 5】
【药材处理 5】
...
随操作深入，陆修进入了一种奇妙状态。血灵芝的每一条纹理都清晰可见，哪些部分需要保留、哪些必须剔除，全都一目了然。
甚至能看到灵芝内部灵气的流动方向，顺着纹理下刀能最大程度保留药效。
“好了。”半个时辰后，陆修将处理好的血灵芝呈给陈玄青。
陈玄青接过灵芝，眉头微蹙：“这手法...这灵气保留度......”
他微微抬头瞥来，目光锐利，“你当真只是一个杂役练气二层？”
陆修低头掩饰眸中精光：“弟子只是侥幸。”
当晚回到杂役房，陆修调出系统面板：
【姓名：陆修】
【修为：练气二层（39/100）】
【道痕能量：25】
【技能：
灵植术（熟练）72/500
药材处理（熟练）185/500
药材辨识（入门）56/100】
他尝试将道痕能量分配到修为上，顿时感到丹田处的灵气漩涡壮大了一圈，面板显示变为【练气二层（64/100）】。
“照这个速度......”陆修计算着，“估计再有两周就能突破到练气三层！”
......
正当沉浸在喜悦中时，房门突然被推开。同屋的杂役王莽脸色微白着冲进来：
“陆哥，出事了，明日去黑风谷的任务名单上有你！”
陆修闻言瞬间如坠冰窟，黑风谷是出了名的凶险之地，上月派去的五人小队只回来了两个，还都中了阴毒成了废人。
“消息可靠？”
王莽声音压低：“千真万确，我刚从管事房偷看到的，听说谷里发现了三阴草，司徒家急着要......”
陆修大脑飞速运转，三阴草是炼制筑基丹的辅药，通常伴有强大阴兽守护，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去黑风谷，九死一生。
“王莽，我记得你说过想攒钱买《烈火诀》？”陆修突然问道。
王莽一愣：“是啊，可要八十灵石，我......”
“我这儿有二十灵石。”陆修从床板下摸出钱袋，“再加黑风谷任务的酬劳，足够了吧？”
王莽眼睛瞪得溜圆：“陆哥你的意思是......”
陆修将钱袋塞进王莽手里，道：“我最近修炼出了岔子，不适合外出，你替我去，酬劳归你。管事那边...你知道该怎么说。”
王莽攥着钱袋的手微微发抖，二十灵石相当于他四个月的收入，加上任务酬劳，确实够买功法了，但黑风谷......
“我...我再想想...”
“三十灵石。”陆修又摸出一个小布袋，“这是我全部家当了！”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两个散修杂役的脸上，最终，对功法的渴望战胜了恐惧。
王莽重重点头：“好吧！成交！”
次日清晨，陆修“突发恶疾”的消息传遍杂役院。王莽如愿顶替了他的名额，随队前往黑风谷。
然而，仅仅三天后，噩耗传来。
采药队遭遇阴煞袭击，五人中仅一人重伤逃回，王莽的名字赫然出现在阵亡名单上。
“听说死得很惨......”张铁声音发抖，“浑身精血都被吸干了，只剩一层皮......”
陆修也听闻了，可站在药铺里分拣药材，手指稳如磐石。
愧疚感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脏，另一个声音却提醒他，修仙界就是这样，要么吃人，要么被吃！
【药材处理 1】
【道痕能量 0.1】
系统冰冷的提示让陆修清醒过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变强！强大到不用再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