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会“吵架”的智能秤
张大妈最近迷上了减肥。
社区医院的体检报告攥在她手里，被捏得皱巴巴的。“血压145/90，轻度偏高。”医生的话还在耳边转悠，“张阿姨，您这得少吃点油腻的，红烧肉、炸丸子可得控制控制，多跳跳广场舞，减减体重。”张大妈回家就把冰箱里的猪油罐藏进了橱柜最深处，还让儿子给买了个智能秤，银亮亮的摆在客厅中央，跟块反光的小地砖似的，每天早上睁眼第一件事就是踩上去，跟完成什么重大仪式似的。
可这智能秤有点“特立独行”，说话直来直去，跟个没受过委屈的小姑娘似的，一点都不给张大妈留情面。
“体重65公斤，比昨天涨了0.3公斤。”智能秤的声音尖尖的，带着点电子合成的甜腻，却说出的话能噎死人，“看来昨晚的红烧肉没白吃，油脂都囤在腰上了呢。”
张大妈刚从秤上下来，一听这话就瞪圆了眼睛：“就吃了一小块！还没巴掌大！”她昨晚确实没忍住，闻着隔壁老王炖肉的香味，偷偷从冰箱里翻出块冻着的红烧肉，用微波炉热了吃了，也就两口的量。
“一小块也是肉呀，”智能秤不依不饶，屏幕上跳出个燃烧的卡路里图标，“每100克红烧肉热量300大卡，您吃的那块就算50克，也有150大卡呢，需要跳20分钟广场舞才能消耗掉哦。”末了还加了句，“您昨天只跳了15分钟就坐下来聊天了呢。”
张大妈气鼓鼓地把拖鞋往鞋架上一摔，心里憋着火。这秤比老王头家的垃圾桶还讨厌，那垃圾桶虽然嘴碎，但好歹会给点建议，这秤倒好，专挑难听的说，跟故意找碴似的。
这天她又去称体重，刚站上去，智能秤就“嘀”地响了：“体重64.8公斤，比昨天降了0.2公斤。”屏幕上跳出个向上的小箭头，“进步不大，继续努力呀。”
“才降这么点？”张大妈不乐意了，从秤上下来时差点崴了脚，“我今天就吃了个苹果！早饭没吃，午饭就喝了碗粥！”为了减肥，她昨天饿了一下午，晚上睡觉都听见肚子咕咕叫，没想到就瘦这么点。
“苹果含糖量10%呢，”智能秤的尖嗓子里带着点“你不懂”的得意，“您吃的那个苹果有200克，相当于20克糖，热量80大卡哦。”它顿了顿，像是在翻找记录，“而且您早上没跳广场舞，能量没消耗，光靠饿可不行呀。”
张大妈彻底火了，指着智能秤骂：“你这破秤，跟老王头家的垃圾桶一样讨厌！就知道顶嘴！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见不得我减肥成功！”她越说越气，伸手想去把秤挪到墙角，眼不见心不烦。
这话刚好被来找张大妈借酱油的老王听见了。他刚走到门口，手里还拎着个空酱油瓶，闻言探进头来：“哎，我家桶招你惹你了？”他可不乐意了，“我家桶可比你这秤会说话多了！上次刘奶奶孙子高考，它还帮着出主意呢，哪像你这秤，就知道气人！”
“你家桶也好不到哪去！”张大妈扭头怼回去，叉着腰站在客厅中央，“上次我扔个菜叶扔错了格子，它跟我讲了半天《城市生活垃圾分类标志》，比居委会主任还啰嗦！”
俩人正吵着，楼道里传来“轱辘轱辘”的声响，老王的智能垃圾桶自己“滚”了进来，大概是听见了老王的声音。它停在智能秤旁边，银灰色的外壳和秤面的亮银反光凑在一起，倒像俩准备吵架的小冤家。
“检测到……用户……争吵……原因……体重……及……智能设备……态度……”垃圾桶的卡顿声响起，屏幕上跳出个小小的对话框图标。
“你看看你看看，它还敢来！”张大妈更气了，指着垃圾桶对老王说，“你们家这桶就是个挑事精，肯定是它撺掇你来找茬的！”
“建议……智能秤……调整……语气……”垃圾桶没理会张大妈的火气，转向旁边的智能秤，“鼓励……比……批评……更有效……根据……心理学……数据……积极反馈……能提高……坚持率……”
智能秤沉默了几秒，屏幕暗了暗，再亮起时，尖嗓子明显柔和了点：“张大妈，您今天比昨天瘦了0.2公斤呢，虽然不多，但也是进步呀，说明您的努力有效果啦，继续加油！”屏幕上还跳出个笑脸图标，比刚才的箭头顺眼多了。
张大妈愣了愣，一肚子火气突然消了一半。她这辈子吃软不吃硬，听着这柔和的语气，刚才的气话倒有点说不出口了，嘟囔道：“这还差不多……”
“建议……张大妈……不要……过度节食……”垃圾桶又转向张大妈，屏幕上跳出份简易食谱，“可以……少吃多餐……早餐……鸡蛋牛奶……午餐……杂粮饭……青菜……晚餐……杂粮粥……配合……广场舞……每天……30分钟……效果……更好……”
老王也帮腔：“就是，减肥也得循序渐进，饿坏了身子得不偿失。你看你这脸色，都比上周差了，再饿下去，血压没降，先低血糖了。”他想起昨天傍晚看见张大妈蹲在花坛边揉太阳穴，当时还以为是天凉冻着了，现在看来是饿的。
张大妈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她摸了摸肚子，确实饿得有点发虚，早上买菜时差点被个自行车蹭到，腿脚都没力气。“行，听你们的。”她松了口，“晚上我不吃饭了，跳两小时广场舞去！”
“不行哦，”智能秤赶紧说，声音又软了些，“晚上不吃晚饭会伤胃的，建议您喝碗小米粥，吃点水煮青菜，七分饱就好啦。”屏幕上跳出碗冒着热气的粥，看着就暖胃。
“你看，它这不就懂事了吗？”老王笑着说，把空酱油瓶递给张大妈，“借我点酱油，我家那桶说今天炖肉要多放半勺，不然不香。”
张大妈转身去厨房拿酱油，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这俩智能玩意儿，虽然刚才气人，但说的话倒都在理。
从那以后，智能秤和垃圾桶成了张大妈的“减肥顾问”。智能秤负责记录体重，语气变得温柔多了，就算体重涨了，也只会说“今天是不是没休息好呀？明天加油哦”；垃圾桶负责提供饮食建议，早上会提醒“今天适合吃燕麦粥，通便”，傍晚则会喊“广场舞时间到了，张大妈快去吧”。
一个月后，社区医院复查，张大妈的体重降到了62公斤，血压也稳稳地回了正常范围。她拿着体检报告，乐呵呵地冲进老王家，把报告往桌上一拍：“你看你看！正常了！还真得谢谢你们家桶和我那秤，要不是它们‘一唱一和’，我肯定坚持不下来。”
老王正被垃圾桶指挥着腌萝卜条，闻言凑过去看报告，得意地说：“那是，也不看是谁家的桶。”
垃圾桶“嘀”了一声，屏幕上跳出“恭喜”两个字。旁边张大妈带来的智能秤也跟着响了，声音甜丝丝的：“张大妈，继续加油哦，再瘦两公斤就能达到标准体重啦，到时候奖励自己块红烧肉庆祝一下呀。”
张大妈笑得合不拢嘴，心里却想：这俩智能玩意儿，虽然有时候挺讨厌，跟俩小冤家似的，但真要没它们，自己这肥还真减不下来。她看着在地上并排“站”着的垃圾桶和智能秤，突然觉得，这冷冰冰的机器，要是会笑，此刻肯定也在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