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档 第16章

作者:函谷著经 分类:短篇 更新时间:2025-11-15 18: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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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红线串联的百年阴影

布鲁塞尔的秋雨敲打着国际刑警组织总部的玻璃幕墙,会议室里的空气比窗外的天气更显凝重。大屏幕上,红色通缉令的名单正以每秒两行的速度滚动,泛黄的纸质档案扫描件与高清电子证据交替闪现,在冷白的光线里投下斑驳的阴影。

王瑞玄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咖啡杯边缘,瓷杯早已凉透,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进袖口,他却浑然不觉。视线落在屏幕角落那张1927年的美国报纸照片上:田纳西州贫民窟的泥路上,几个穿白大褂的人正把哭闹的孩子塞进黑色轿车,车身上“健康检查中心”的字样被雨水洇得模糊。

“这是1926年到1931年间的‘田纳西儿童之家’案,”国际刑警联络官皮埃尔推过来一叠文件,法语口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当时登记在案的失踪儿童有112名,最终只有7人被找到,警方捣毁窝点时,主犯已经带着大部分孩子消失了。”

王瑞玄翻开文件,泛黄的纸页上印着模糊的指纹比对图,还有几页手写的账本复印件,上面用歪歪扭扭的英文写着“男孩$50,女孩$30”。他的目光停留在某页边缘的铅笔批注上,那串类似编号的字符让他皱起眉:“这串数字有什么说法?”

“没人知道,”皮埃尔摇头,调出下一份证据,“直到三个月前,德州边境海关截获了一批走私货物。”

屏幕上出现的是褪黑素软糖的包装照片,透明塑料盒上印着卡通月亮图案,生产地址标注为“新加坡健康食品有限公司”,但真正引人注意的是盒底的激光编码,前六位字符与田纳西账本上的批注惊人地相似。

“海关在这批软糖里发现了十本伪造的出生证明,”钟晓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刚抱着笔记本电脑走进会议室,屏幕上立刻弹出文件对比图,“我把编码拆解后发现,前六位是团伙内部的地区代码,后四位对应年份,田纳西案的批注是‘TX-1928’,而这批软糖的编码是‘ID-2023’——ID是印尼的代码。”

王瑞玄转头看向自己的助手,这个总爱穿着冲锋衣、把头发束成高马尾的年轻女警,总能从数字和代码里找到别人忽略的线索。他注意到钟晓晓眼下的青黑,知道她为了比对这些数据,恐怕又熬了几个通宵。

“印尼警方上个月捣毁了一个婴儿贩卖窝点,”钟晓晓切换着屏幕上的照片,从简陋的铁皮屋到堆在墙角的奶粉罐,最后定格在一本蓝色封皮的笔记本上,“在主犯的住处发现了这个,里面记录着‘待出口’的婴儿信息,登记方式和韩国解密文件里的‘青少年劳工名单’完全一致。”

屏幕上同时出现两列名单,左边是2019年韩国警方解密的档案扫描件,右边是印尼窝点查获的笔记本照片,两列名单都用编号代替姓名,格式都是“地区代码 出生日期 性别代码”,甚至连性别代码的标注方式都一样——“M”代表男婴,“F”代表女婴,后面跟着用括号标注的“健康度”:A、B、C。

“最关键的是这个,”钟晓晓放大韩国档案里的某一行记录,“编号‘KR-20180315-M(A)’的男婴,档案里写着‘已送往欧洲’,而我们在得州截获的伪造出生证明里,有一本的编号是‘EU-20180315-M(A)’,出生日期被改大了五岁,职业栏填的是‘餐厅学徒’。”

会议室里陷入沉默,只有空调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王瑞玄站起身,走到屏幕前,用手指在几处证据间画了条直线:“田纳西的儿童贩卖,韩国的‘青少年劳工’出口,印尼的婴儿中转,得州的身份伪造——这些案子跨度近百年,却用着相同的编码系统和运作模式。”

他转身看向皮埃尔:“国际刑警打算并案侦查?”

“已经决定了,”皮埃尔点头,语气严肃起来,“总部认为这背后是同一个跨国犯罪集团,而且他们的网络比我们想象的更庞大,现在需要有人牵头追查,考虑到你们在跨境案件中的经验,以及中国在东南亚地区的执法合作基础,总部希望由你们接手。”

王瑞玄的目光再次落到屏幕上,那些稚嫩的面孔在不同年代的照片里交替闪现,从黑白到彩色,从纸质档案到电子屏幕,唯一不变的是眼神里的恐惧。他想起自己刚当刑警时处理的第一起儿童失踪案,那个七岁的小女孩最后被发现时,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奶糖。

“我们接。”王瑞玄的声音很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但需要所有相关案卷的权限,包括韩国解密文件的原始版本,还有田纳西案未公开的调查记录。”

“没问题,”皮埃尔立刻点头,“我已经为你们开通了最高权限的数据库账户。另外,根据新加坡警方提供的线索,那家贸易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可能是一名乌克兰籍男子,名叫泽连子。”

“泽连子?”钟晓晓迅速在电脑上检索这个名字,屏幕上弹出的资料让她愣住了,“资料显示他曾是乌克兰的喜剧演员,五年前突然宣布退出演艺圈,之后就从公众视野里消失了。”

王瑞玄凑过去看,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夸张的小丑服,脸上画着油彩,嘴角咧开一个滑稽的笑容,但当他放大照片,看清那双藏在油彩后的眼睛时,不由得皱起眉——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

“喜剧演员?”王瑞玄的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把孩子当成商品贩卖的人,确实需要点表演天赋。”

钟晓晓继续滑动鼠标,调出泽连子的出入境记录:“他近三年来频繁往返于新加坡、基辅和阿姆斯特丹,每次停留时间都不超过一周,总是选择不同航空公司的经济舱。”

“反侦察意识很强,”王瑞玄若有所思,“一个前喜剧演员,突然变成跨国犯罪集团的头目,这中间肯定有故事。晓晓,你查一下他退出演艺圈前后的所有关联人物,特别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已经在查了,”钟晓晓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初步发现他名下有三家离岸公司,注册地分别在塞舌尔、巴拿马和马绍尔群岛,都是做进出口贸易的,但实际业务往来几乎为零,很可能是皮包公司。”

王瑞玄看向窗外,布鲁塞尔的雨还在下,街对面的建筑在雨幕里显得模糊不清。他想起出发前局长跟他说的话:“国际追凶,不仅是查案,更是在展现中国警察的力量。”那时他还觉得这话有些沉重,此刻看着屏幕上那些跨越百年的罪恶痕迹,突然明白了其中的分量。

“皮埃尔,”王瑞玄转身,语气郑重,“我们需要从得州边境的货运站开始查起,那些褪黑素软糖的物流信息,还有新加坡贸易公司的实际办公地址,麻烦你协调当地警方提供。”

“我马上安排,”皮埃尔拿起电话,“另外,国际刑警在休斯敦的联络处会配合你们,那里的探员熟悉当地情况。”

钟晓晓突然“啊”了一声,屏幕上弹出一条新的检索结果:“队长,你看这个!新加坡贸易公司的注册地址,和印尼警方捣毁的那个窝点,在同一条街道——雅加达的丹那望街,门牌号只差三个数字。”

王瑞玄的眼神锐利起来:“这条街上还有什么?”

“大多是货运公司和报关行,”钟晓晓调出街景地图,“而且街口就是雅加达港的货运码头,从这里发货到新加坡,最快只要六个小时。”

“他们把中转点设在同一条街上,既方便交接,又能利用货运公司做掩护,”王瑞玄的指尖在地图上点了点,“看来这个泽连子很懂如何利用地理优势。晓晓,查一下这家贸易公司的水电缴费记录,看看实际使用人数有多少,有没有频繁的夜间活动迹象。”

“好,”钟晓晓立刻操作起来,“另外,我还发现田纳西案的主犯后代里,有一个叫约翰·怀特的人,十年前移民到了新加坡,现在是一家物流公司的老板,而这家公司恰好负责新加坡贸易公司的货物运输。”

线索像散落的珠子,终于开始被红线串联起来。王瑞玄走到白板前,用红笔写下几个关键词:田纳西儿童之家→新加坡贸易公司→泽连子→印尼窝点→得州走私→韩国“劳工”出口。

“百年时间,他们换了身份,换了地点,甚至换了贩卖的名义,”王瑞玄看着白板上的链条,声音里带着寒意,“但本质没变,都是把孩子当成可以随意买卖的商品。”

钟晓晓突然抬头:“队长,国际刑警数据库里有田纳西案幸存者的访谈录像,其中一个人提到,当年那些‘白大褂’会给哭闹的孩子喂一种甜甜的药水,让他们睡着。”

王瑞玄看向屏幕上的褪黑素软糖包装,卡通月亮图案在冷光下显得格外刺眼:“褪黑素是助眠的,看来他们连让孩子安静的方式都没怎么变。”

雨渐渐停了,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进会议室,刚好落在王瑞玄胸前的警徽上。他拿起外套,对钟晓晓说:“收拾东西,我们去得州。”

“现在?”钟晓晓看了眼时间,“那边还是凌晨。”

“罪恶不会等我们睡醒,”王瑞玄的目光落在屏幕上那个乌克兰男人的照片上,“我们得赶在他们转移下一批‘货物’之前,找到泽连子的尾巴。”

走出国际刑警总部时,晚风带着湿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王瑞玄抬头看了眼布鲁塞尔的夜空,云层间偶尔有星光闪过。他想起那些案卷里的孩子,他们本该在这样的星空下安稳入睡,却成了犯罪链条上的牺牲品。

“队长,”钟晓晓拿着登机牌追上来,“休斯敦联络处的探员说,凡妮莎团伙(得州走私案的主犯)有个绰号叫‘月亮阿姨’,因为她总在月圆之夜交货。”

王瑞玄停下脚步,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明天就是满月。”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紧迫感。他们快步走向停车场,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就像那些被时间掩埋的罪恶,正等着被重新揭开。

休斯敦的凌晨四点,空气里还带着墨西哥湾的咸湿气息,王瑞玄和钟晓晓站在得州边境货运站的铁丝网外,看着远处亮着探照灯的仓库,黑暗中隐约能听到货车发动的轰鸣声。

“凡妮莎团伙就是在这里把伪造的出生证明塞进褪黑素软糖盒的,”国际刑警驻休斯敦探员马克递过来一把手电筒,“我们监视了三周,发现他们每周三凌晨五点有批货要发往墨西哥,再从那里转运到欧洲。”

钟晓晓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货运站的平面图:“根据物流记录,新加坡贸易公司每周都会从这里接收一批‘食品原料’,但实际重量比申报的多了30%。”她指着图上标红的区域,“三号仓库最适合藏人——或者说,藏孩子。”

三号仓库的方向,那里的卷帘门开着,门口停着一辆印有“健康食品运输”字样的货车,几个穿着蓝色工装服的人正往车上搬箱子,动作很快,像是在赶时间。

“注意看他们的袖口,”王瑞玄拿着望远镜低声说,“左袖口有个月亮刺绣,和凡妮莎的被捕照片里的一样。”

钟晓晓立刻用长焦镜头拍下那几个人的特写:“已经比对过了,这三个人都在国际刑警的嫌疑名单上,是泽连子在得州的核心成员。”

马克看了眼手表:“还有四十分钟就是交货时间,要不要现在行动?”

“再等等,”王瑞玄摇头,“我们需要知道这批货的最终去向,最好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中转站,晓晓,查一下这辆货车的GPS轨迹,最近一个月去过哪些地方。”

钟晓晓连接上货运站的监控系统,手指在键盘上翻飞:“有了!这辆车每周三都会先去休斯敦市区的一家母婴用品店,停留十分钟左右,然后再前往边境。”

“母婴用品店?”王瑞玄皱起眉,“这不符合逻辑,走私团伙不会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

“等等,”钟晓晓放大地图,“这家店的老板叫索菲亚,是乌克兰人,五年前从基辅移民过来的,而且她的社交媒体关注列表里,有一个账号的头像和泽连子的旧剧照一模一样。”

王瑞玄的眼睛亮了:“这可能是个接头点。马克,麻烦你安排人盯着那家母婴店,我们去仓库看看。”

三人绕到货运站的侧门,这里的铁丝网有一处明显的磨损痕迹。王瑞玄示意钟晓晓和马克留在外面接应,自己则猫着腰钻了进去。仓库区的狗叫声突然响起,他迅速躲到一堆集装箱后面,看着巡逻的保安打着手电筒走过。

等保安走远,王瑞玄贴着墙根溜到三号仓库后门,门没锁,他轻轻推开门缝,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飘了出来,仓库里堆着成箱的褪黑素软糖,中间的空地上放着三个银色的保温箱,箱子里传来微弱的婴儿哭声。

他拿出手机,调成录像模式,刚想记录下证据,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王瑞玄迅速躲到货架后面,看到一个穿工装服的男人走进来。

“三个都没问题。”男人对着对讲机说,“老板催着要呢,今天满月,得赶在天亮前送到码头。”

王瑞玄的心猛地一沉,看来这些保温箱里装的就是被拐卖的孩子。他悄悄按下手机的录音键,听到对讲机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放心,都是‘健康品’,跟上次韩国送来的一样,保证让欧洲的客户满意。”

“韩国送来的”——这和之前的线索对上了,王瑞玄正想再收集些证据,突然听到仓库外传来警笛声,他心里一惊,不是说好了等行动信号吗?

穿工装服的男人也慌了,抓起对讲机大喊:“警察来了!快开车!别管货了!”

王瑞玄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猛地从货架后冲出来,大喊:“警察!不许动!”

男人吓了一跳,转身就想跑,王瑞玄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反剪到身后,男人拼命挣扎,嘴里用西班牙语喊着什么,王瑞玄没理会,从腰间拿出手铐把他铐住。

这时,钟晓晓和马克带着当地警察冲了进来,“队长,我们在外面抓到两个想逃跑的!”钟晓晓跑过来,看到地上的保温箱,眼圈一下子红了,“这些是……”

“先救人!”王瑞玄打开第一个保温箱,里面铺着柔软的毛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正闭着眼睛睡着。

三个保温箱里各有一个婴儿,都是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的。钟晓晓立刻联系了当地的儿童医院,然后蹲在地上检查那些软糖箱子,很快从一个箱子的夹层里找出了几本伪造的出生证明。

“编号是‘ID-202309-F(B)’,”钟晓晓指着其中一本,“和印尼窝点记录的待出口婴儿信息对上了!”

马克正在审问被抓住的那个男人,男人一开始还嘴硬,直到钟晓晓调出他和索菲亚的通话记录,他才瘫软下来:“我说……我说……这些孩子是从印尼运过来的,我们负责伪造身份,然后送到欧洲卖给那些不能生育的家庭……”

“谁是你们的上线?”王瑞玄追问,“泽连子在哪里?”

男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们只跟索菲亚对接,她说是老板让做的,但我们从没见过老板本人,每次都是通过加密邮件联系,钱也是从不同的离岸账户打过来的。”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消息,去监视母婴用品店的警察报告说索菲亚已经跑了,店里发现了一个加密服务器,正在破解。

王瑞玄看了眼手表“马克,麻烦你们把这些孩子送到医院,再帮我们申请对索菲亚的通缉令。”他对钟晓晓说,“我们去她的店里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泽连子的线索。”

索菲亚的母婴用品店离货运站不远,门口还挂着彩带,店里摆满了婴儿车和玩具,但货架后面的房间明显有被翻动过的痕迹,地上散落着几张撕碎的照片。

钟晓晓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拼起来。其中一张是索菲亚和一个男人的合影,男人穿着小丑服,脸上画着油彩,正是泽连子。另一张照片上,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一栋老式建筑前,建筑门口挂着的牌子隐约能看出“儿童之家”的字样。

“这是田纳西儿童之家的旧址,”钟晓晓放大照片,“拍摄时间是2018年,也就是说,泽连子在五年前就开始追溯这个犯罪集团的历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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