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震山用指甲从玉盒里刮下一点点膏体。
不多,约莫绿豆大小。
膏体被拉出的晶莹丝线,在清晨的光线下闪烁。
随即立刻合拢玉盒。
“手伸出来!”
张震山的语气带着命令。
吴迪不明所以,忍着酸痛,勉强抬起还在打颤的右臂,摊开手掌。
张震山手指在他手上飞快一抹!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随即眼神紧紧盯着那一点膏体,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嘶——!
一股难以言喻的触感瞬间从掌心炸开!
首先是冰!
刺骨的冰寒如同细针,瞬间扎透了皮肤,直刺骨髓!
冻得吴迪一个激灵,差点叫出声。
只是这冰寒感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就被一股灼热淹没!
轰!
那感觉就像是烧红的烙铁直接插在了他的骨头缝里!
剧痛!
难以想象的剧痛!
比昨天外敷的草药要猛烈十倍!
吴迪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抖。
站桩的架子瞬间散了,整个人踉跄着就要往地上瘫。
“站住!”
张震山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他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拍在吴迪后心。
一股浑厚霸道的力量透体而入,瞬间稳住了吴迪摇摇欲坠的身体,强行将他按回了桩位。
那股力量如同引信,将掌心那一点膏体蕴含的恐怖药力彻底点燃、引爆!
灼痛感席卷了全身!
皮肤瞬间变得赤红滚烫,青筋根根暴凸,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流!
吴迪感觉自己的身体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这狂暴的能量撑爆!
“啊——!”
痛苦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变成一声嘶吼。
“憋住!运转你体内的气!引导它!”
张震山的声音带着急切,
“气沉下去!沉到骨头里!别让它乱窜!化开它!”
吴迪拼命的感应那道气流,然而那道气流却纹丝不动。
意识迅速沉入脑海,强迫自己观想那风雪中的人影。
体内那丝微弱的先天之气终于开始流转!
仿佛给他的身体注入了一股清凉的泉水!
肆虐一切的灼痛洪流,在遇到这股清凉气流的瞬间,像是被直接驯服!
霸烈的药力被气流裹挟着,融入肌肉,同时丝丝缕缕地渗透进骨骼......
吴迪身上的汗水如同小溪般往下淌,地上迅速出现了一片深色的水渍。
他赤红的皮肤下,仿佛有无数活物在蠕动,那是药力和他的身体在激烈地交融、修复。
全身的麻痒和酸胀,比单纯的剧痛更让人难以忍受。
他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在张教练的压迫下,维持着那个摇摇欲坠的桩架。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
“坚持住!坚持住!”
仿佛回到穿越前那晚,自己坐在电脑桌前,不知疲惫的磨着血条。
“快了快了!马上血条就见底了!”
终于,那汹涌的灼痛和麻痒开始缓缓退潮。
难以言喻的舒爽感,在他的骨髓里弥漫开来。
那舒爽感,让他差点叫出声来。
刚刚那种濒临崩溃的撕裂感和灼烧感已经大大减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充实!
仿佛全身的肌肉和骨骼被重新锻造了一遍。
吴迪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濒死的鱼重新回到水里。
他缓缓睁眼,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一丝难以置信的......力量感在他体内出现。
张震山缓缓收回了按在他后心的手,背在身后。
那只手,指尖也在微微颤抖。
显然引导那股狂暴药力,对他而言也并不轻松。
“好!好!好!”
张震山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声音洪亮,震得道场棚顶的灰尘簌簌落下。
他猛地转头,看向一旁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的小刘。
“小刘!”
张震山的声音带着亢奋。
“去!把我柜子最顶上,那个红木盒子拿出来!”
小刘还沉浸在刚才的惊讶之中:
“啊?…哦!哦!”
随即慌慌忙忙的冲向里间。
很快,他捧着一个尺许长的暗红色木盒跑了出来。
盒子表面包浆厚重,雕着繁复的瑞兽图案,一看就非凡品。
张震山接过盒子,看都没看,直接塞到了吴迪手里。
“拿着!”
张震山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豪气。
“回去!把里面那根参须,切指甲盖那么薄一小片!泡热水喝了!”
吴迪下意识地抱紧了那个沉甸甸的红木盒子。
他喉咙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无数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谢......”他刚吐出一个字。
“谢个屁!”
张震山粗暴地打断他,大手一挥。“
滚蛋!回去歇着!明天!还是六点!”
“晚一秒钟,老子打断你的腿!滚!”
他转过身,不再看吴迪。
那宽厚的背脊挺得笔直,微微起伏,显然内心远不如表面平静。
吴迪抱着盒子,无意识的挪出了道场。
微凉的风吹在汗湿的身上,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身体深处一股新生的力量在他体内隐藏着,仿佛在孕育着什么。
道场内,死一般的寂静。
小刘还保持着递盒子的姿势,眼睛死死盯着吴迪消失的门口。
“张…张头儿......”
小刘的声音干涩,带着哭腔。
“那…那可是‘虎骨断续膏’啊!”
“您…您压箱底的宝贝!”
“总门长老都眼馋的东西!您…您就这么…给他用了?”
张震山弯腰,拿起盒子,手指在那温润的玉质上摩挲了一下。
眼神复杂,有肉痛,但更多的是一种期待。
他抬起头,看向小刘,嘴角扯出一个笑容: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懂吗?”
“我这叫提前投资!”
“你还年轻!没有我的眼光!”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墙壁,仿佛能够看到刚刚那个抱着盒子、步履蹒跚离开武馆的身影。
“等着看吧,这小子......”
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眼底燃烧着赌徒般的火焰,
“值这个价!”
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玉盒,又想起刚刚送走的红木盒子。
喉咙里传出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低语。
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心疼:
“这那小子用的药......够买下宗门坊市的半条街了!”
说完,转身走向里屋。
只剩下小刘看着空荡荡的场馆,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