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你们这群狗奴才,临阵脱逃杀全家!”
在亲兵保护中的尚善,在战马的躁动中,暴怒的对着溃兵吼道。
后者如潮水汹涌,但可惜却是向后的,一个个面带惊恐,丢盔弃甲,甚至都不看他。
他周围亲兵甚至不得不严阵以待,以防被这些混蛋冲垮……
他们已经冲垮了督战队。
可怜那些督战的八旗满洲勇士们,原本还想着让这些狗奴才当炮灰呢,结果现在反而被他们冲的犹如洪水中的村庄,在溃兵环绕而过中变成一簇簇零散的孤岛,然后不断在溃兵的洪流侵蚀中被淹没。
这些狗东西甚至都敢朝主子们攻击了。
十万大军……
就是十万头猪都不至于如此啊。
真的,他放十万头猪向前,说不定都已经冲过那个缺口了。
暴怒中的尚善,两眼冒火的看着那个缺口,但下一刻他的目光就变成了惊愕……
那里有个东西正钻出。
巨大。
巨大无比。
甚至比战象都大。
它缓慢的爬上坍塌的残骸,后面拖着长出的身躯,带着一种奇怪的摩擦声逐渐钻出缺口,就像一条钻出巢穴的巨蛇,碾着遍地堆积的死尸,后面的身躯越拖越长。尚善都懵了,他茫然的看着这诡异一幕,这时候战场上所有人,无论是八旗还是溃逃的绿旗军,也都逐渐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全都茫然的看着,看着它完全钻出缺口。
这是一条十几丈长的短粗巨蛇。
浑身色彩斑斓,在阳光下反射着诡异的鳞光。
这一刻甚至就连那些溃逃中的绿旗军都停下了,全都在用震撼的目光看着这亘古的巨兽。
巨兽带着诡异的摩擦声向前,在遍地死尸中碾出一条血路。
很快它追上了一群溃逃中的绿旗军。
后者都吓傻了,茫然的看着它。
下一刻它那色彩斑斓的身上,突然伸出了一个个黑洞洞的炮口,一道道火焰骤然喷射。
那些绿旗军就像割草般倒下。
然后它继续向前。
绿旗军们瞬间清醒了。
“快跑啊!”
“妖怪啊!”
……
无数撕心裂肺的尖叫响起。
然后那些绿旗军全都发疯一样继续他们的逃亡。
怪兽在尚善傻了一样的注视下,在混乱的战场上缓慢而又坚定的向前,很快就驶过一群八旗精锐,那侧面火焰再次凶猛的喷射,八旗精锐们也倒下了。
它继续向前,在溃逃的绿旗军中不断向左右喷射密集的火焰,将遇上的绿旗军和八旗射杀,弥漫的硝烟让它恍如驾着妖雾。
“不是妖怪,那是战车,冲上去,那是战车,那是战车,别怕!”
尚善灵光乍现般喊道。
好吧,那的确是战车,不是妖怪,但那又怎样呢,他还不是一样无力对抗。
他身旁亲兵也没空管那是什么了,赶紧拽着他的缰绳,保护着他跟随溃兵一起逃离……
“那不是妖怪,那是战车,那不是妖怪……”
尚善还在喊着。
而此时用一辆推土机拖着三节集装箱的杨丰,正在故意刷成色彩斑斓的驾驶室里,看着旁边一群进攻的八旗,后者很显然已经明白他不是怪物,正悍勇的向着他攻击。马背上一个个八旗满洲精锐们举着弓箭,在跟随集装箱的狂奔中,就像美国西部片里追着火车的劫匪般,不断射出一支支利箭,破甲箭瞬间就穿透了钢板,但却因为箭杆被挡住,只能钉在上面晃动着做点缀。
还有更加英勇的在狂奔中靠近,抡起他们的长矛捅着集装箱。
甚至还有冲到前面,试图跳上推土机的,一个明显脑抽的八旗满洲勇士纵身一跃,一下子扑到履带上。
“啊……”
他惨叫着被带向前。
紧接着在履带前方消失了,很快履带上血迹和碎肉就转上来。
与此同时那些集装箱上,在色彩的掩护中,一个个钢管炮的炮口伸出,对着进攻的八旗勇士喷出火焰。
密集的霰弹打击中,这些八旗精锐瞬间人仰马翻。
其中一个明显比较悍勇的,带着身上霰弹打出的鲜血,拄着长矛,在战马的死尸旁一点点站起来,大吼着拼尽全力将长矛投向战车,恍如一个挑战巨龙的勇者。
但那长矛还没到就力尽了,就像尿湿鞋般撞在履带上。
然后一门补射的钢管炮,也用一管子霰弹,结束了勇士的抵抗。
看着他那瞬间残破的身体,杨丰感慨的拿起对讲机。
“命令骑兵出击!”
他说道。
他当然不指望这东西持续追杀,实际上这东西也就欺负个步兵,集装箱里能装进的就是台中型推土机,而且还是拆解驾驶室以后,这东西马力也就是三百左右而已,后面拖着三个装在木制拖车上的集装箱,然后里面载着士兵和备用的钢管炮,速度也就是能到十几,追杀步兵没问题,但追杀骑兵是远远不够,而且履带式推土机跑远了说不定坏半路上。
这东西的真正作用其实就是确保清军的崩溃持续。
毕竟对于那些绿旗军来说,这真就是怪兽了,尤其是他还故意漆的五彩斑斓很有视觉冲击。
那些绿旗军只要看到它,就会继续溃逃下去。
而他们的溃逃也裹挟着八旗骑兵继续溃逃,毕竟后者不可能在十万大军的溃逃中重整阵型。
只能跟着跑。
这样他那些骑兵就可以在后面追杀了。
而此时他身后的城门已经打开,里面那些训练了一个多月的骑兵,正蜂拥而出……
“杀建奴!”
冲出城门的战马上,原本的本地农民,现在的灭虏军士兵李成亢奋的吼着。
他和周围的同伴一样,催动他们胯下战马,踏着遍地的清军死尸,向着溃逃的建奴狂奔,很快他们就追上了大都督的战车,三千骑兵在龟速的战车两旁席卷而过,就像东欧战场上跟随坦克的哥萨克。
虽然他们并没有哥萨克的肉搏能力。
但是……
用长矛捅人还是会的。
李成接着追上了一名逃跑的八旗汉军。
后者惊恐的转头看着他。
下一刻李成手中长矛的三棱锥头就刺穿他的身体。
因为战马冲击的力量,再加上李成没有经验,在他的狂奔而过中,长矛一下弯成弧形,差一点脱手,但幸好他已经冲过,淬火钢筋和夹布橡胶管的长矛瞬间恢复笔直,同时三棱锥的矛头在那八旗汉军身上向外挑开甩起一溜鲜血。八旗汉军的死尸随即倒下,李成在狂奔中拖着长矛向前,一名已经转身迎战的八旗手中长矛直刺他。没有经验的他甚至都没想起来躲,双手抓住长矛横抽,两支长矛相撞,后者长矛荡开的同时,他手中长矛后半截向外荡开,但前半截却随之向前一甩。
三棱锥瞬间划开了八旗的脸。
后者惨叫着捂脸。
李成没有丝毫犹豫的刺出。
三棱锥的矛头瞬间穿透后者的布面甲,甚至穿透他身体,一直从他背后冒出。
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单杀八旗精锐的他,在那里愣了一下才想起赶紧拔出自己的长矛。
然后他冲向下一个目标。
那个绿旗军毫不犹豫的跪下了。
“把铠甲脱了,武器扔了。”
他喝道。
说完他就继续向前。
但那绿旗军还是很懂事的脱了铠甲扔掉武器,他旁边另一名灭虏军骑兵冲过,都没多看他一眼。
三千骑兵的如潮水般撞进溃逃的清军。
绿旗军懂事的甚至不用等他们到,就赶紧脱下铠甲,抛弃武器然后跪倒在一旁,更懂事的甚至干脆给他们指点八旗溃逃的方向。
一支八旗满洲立刻整队准备迎战,附近一个绿旗军将领也呵斥他部下,但还没等他部下集结,就看见灭虏军骑兵后面,那个巨大的怪兽缓缓而来,紧接着还发出了恐怖的嚎叫,绿旗军将领毫不犹豫的继续逃跑,他部下士兵同样毫不犹豫的继续逃跑,他们迅速冲垮了还在集结的八旗满洲,后者本来也害怕,正好顺水推舟也跟着逃跑了。
为首的八旗将领满腔悲愤,但紧接着那怪物身上一点火光升起,后面拖着烟迹。
他愕然仰头。
下一刻他头顶银光一闪。
“轰!”
火焰炸开。
爆炸的冲击和里面的钢珠瞬间将他笼罩。
那逃跑中的绿旗军将领,则幸灾乐祸的看着他坠落马下。
而杨丰后面的集装箱里,一台独特的武器正在准备发射中,这东西有一个一百五十毫米粗,两米长的炮管,从集装箱顶部开口伸出,旁边还有一个站在架子上的士兵,接过下面小门递出的铝制开花弹,然后迅速点燃木管引信,以最快速度塞进炮口。他紧接着敲击顶部钢板,同时铝制开花弹撞击底部的声音响起,下面集装箱里炮手没有丝毫犹豫的转动阀门,他旁边高压气瓶的二氧化碳瞬间进入炮管内部,推动里面活塞猛然向上顶着开花弹瞬间飞出……
活塞炮。
无烟炮。
虽然射程肯定不如臼炮,但只要能打出两三百米就足够,重要的是这东西几乎没有后坐力。
臼炮可没法装进集装箱开火。
话说杨大都督在西元十七世纪就已经走在了环保的前沿。
打出开花弹之后,炮手关闭阀门,另一名士兵开始手摇绞盘,从炮管底部拉着外露的活塞杆向后,一直把活塞拉到底。
然后外面站在架子上的士兵再次拿过炮弹手动点燃引信……
为了避免他把大家都带走,所以只有上面一个小门给他递出炮弹,至于他把自己带走就与大家无关了。
炮弹落底的声音再次响起。
炮手再次打开阀门。
已经被拉到底的活塞瞬间被高压气瓶里的二氧化碳打出,同时顶着上面铝制开花弹飞出……
“话说这也是辆装甲列车啊!”
推土机里的杨丰突然发现,自己这不就是一辆装甲列车吗?
他后面有炮车,有运兵车,还有充当机枪的钢管炮,唯一的遗憾就是速度实在太慢了。
但慢点就慢点吧。
慢吞吞的推土机拖着后面三个集装箱,就像行驶在铁轨上的装甲列车般,在依然冻土的战场上缓慢向前,它前面三千骑兵追杀着清军,周围不断有脱了铠甲扔掉武器的绿旗军跪拜着。不过暂时还没有投靠的,毕竟这些绿旗军的家都在清军控制区,事实上杨丰也不准备要这些家伙,这些全都是手上沾满鲜血的,屠城都是两位数起步的,手上老弱妇孺的人命都是以百计的。
他只是暂时顾不上清算而已。
而且留着这些家伙,以后战场上他们还是会裹挟八旗一起逃跑。
如果现在就清算,那就只能逼着绿旗军跟他拼命了,要清算也得等大局已定再进行。
至于收他们当打手的确可以迅速增强战斗力……
这些家伙战斗力一点不比现在的八旗弱。
毕竟后者退化太快。
但收这些……
那也太恶心点了。
收他们当手下等于告诉后代,外敌面前可以投降,只要我投降的快,那我就可以不断切换身份,建奴来了我投降建奴,跟着为虎作伥,义军来了我可以投降义军,那以后我还是忠臣义士,只要会投降,善于投降,那我就一直可以荣华富贵。
清算不彻底就等于没清算。
“清算,必须彻底啊!”
杨丰看着外面那些满脸谄媚的笑容,向着他跪拜磕头的绿旗军。
后者当初也是这样向着建奴叩拜磕头,然后快快乐乐跟着建奴冲向一座座城市烧杀抢掠的。
“都赶紧滚,以后懂事点,别像后面那些死鬼一样蠢。”
他喝道。
“大都督放心,小的们以后只要您一放炮,就掉头冲八旗,大都督,您最好再追杀到十字路,尚善在那里囤积了三十万石粮食,只要您把这些粮食带走或者烧了,他们到运河解冻都没本事再进攻了,他们已经没办法再筹集足够军粮维持军需。”
一个军官模样的赶紧谄媚的说道。
“赏你了!”
杨丰拿出个保温杯扔出去。
后者赶紧爬向前,双手捧起保温杯,跪在那里向着他磕头。
“小的谢大都督赏赐。”
他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