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狂风在山林间呼啸肆虐,发出如鬼哭狼嚎般的声响。天空中更是一片奇异景象,火焰四射,如流星般飞窜,血光冲天,好似要将夜幕撕裂。很明显,田不易与吸血老妖二人的斗法已然进入到了最为关键、最为激烈的时刻。就在这紧张的氛围中,苍松道人面色一沉,忽地冷冷开口道:“想不到这吸血老妖居然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公然来此处挑衅。齐昊!”
齐昊就静静地站在苍松道人的身旁,然而他的目光却不自觉地在田灵儿与张小凡的身上游移,心思似乎并未完全放在当下的局势上,故而未能即刻听到苍松道人的叫唤。直到林惊羽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赶忙说道:“师父,有什么吩咐?”
苍松道人微微仰头,朝着天空中望了一眼,眼神中透着犀利与笃定,缓缓说道:“你田师伯胜算已定,那老魔头已然撑不了多久了。你即刻带人在四周布置一下,此次绝不能让这妖孽逃脱。”
齐昊赶忙应了一声,随后伸手冲着林惊羽招了招,接着转身走向其他几大门派的众人,如法相、李洵等人,与他们正自商量着如何布置包围圈,确保吸血老妖插翅难飞。
水月则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到苍松道人身边,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开口问道:“苍松师兄,你究竟是怎么看出田师兄要胜了呢?”
苍松道人转过头,看了水月一眼,原本冷峻、毫无表情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水月师妹,你又要开我这个不成器的师兄玩笑了吗?你向来聪慧过人,岂会看不出其中端倪。”
水月赶忙摇头,神色认真地说道:“我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您头上开玩笑了,我可是诚心诚意请教的!师兄慧眼如炬,还望不吝赐教。”
苍松道人笑了笑,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水月师妹你向来聪慧,资质远胜我这个不成器的师兄,何必如此自谦。吸血老妖虽然道行不低,又有‘血骷髅’这一厉害法宝在身,此刻看起来血光冲天,凶悍无匹,气势汹汹。但我仔细观察,发现其声势虽看似凶猛,然而本尊法宝所在右上三分处,血色红光却似不纯,隐隐有些黯淡,血骷髅似乎有小小破损。这在平日,以这妖孽的道行,回去稍加炼化修补,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碍。但如今在田师弟这般强大的对手面前,却是他致命的破绽。”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眼中深处仿佛有一道寒芒如闪电般划过,不过声音依旧保持着平和,继续说道:“反看田师弟,他神色从容不迫,以精妙的青云法诀驾驭赤焰神剑,竟已可化出威力惊人的‘赤火真龙’。那血骷髅发出的红光虽盛,但与赤火真龙一接触便即刻后退,显然已非其敌手。而且田师弟目光敏锐,每一招都精准地直攻血骷髅右上三分处,使得吸血老妖看似嚣张,实则已陷入左支右绌的困境,必败无疑。不知道水月师妹看来,我说的可有差错吗?”
水月微微点头,由衷赞叹道:“不错,师兄果然慧眼独具!对局势的判断精准入微,令人佩服。”
“百年之前,水月师妹你一举突破太极玄清道‘上清’境界,彼时你的天赋与实力便已让众人惊叹。如今更是突飞猛进,我于百年之前便不是你的对手,何况如今。说到底,还是师妹你太过自谦了!”苍松看着水月,一脸认真地说道。
水月心头猛地一怔,苍松道人的这番话,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记忆深处那扇尘封已久的大门。百年前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一幕幕画面在她眼前不断划过。她也曾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般,怀揣着炽热的爱意,满心欢喜地憧憬着未来;也曾像一个被爱所伤的怨妇一般,在怨恨与妒忌的深渊中挣扎。然而,到了最后,她才恍然发觉,这一切竟如同一场荒诞的闹剧,是多么的可笑。她曾经所有的愧疚,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幌子罢了。这些年来,她努力修行功法,一心只想让那个人看到自己的改变与成就,可到头来,却终究只是一场空,一场让人哭笑不得的笑话!
往事如烟,悠悠百年时光已然悄然流逝。如今的她,心中唯有一个坚定的念头,只盼着自己能将小竹峰发扬光大,培养出优秀的弟子,再亲手将小竹峰的重任交给陆雪琪。如此,她便也算是对得起先师的教诲与期望了。
苍松见水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便轻声叫道:“水月师妹。”
“你当真能放下吗?”苍松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疑问,仿佛想要探寻水月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放不下又如何。放得下又如何,如今,那个人都已经在祖师祠堂幽居百年,或许他早已不在乎了,自己又何须再执着于此呢。
水月沉吟片刻,思绪渐渐从回忆中抽离,缓缓道:“大概是放下了。”说着,她缓缓转过头,朝苍松看过去,目光中带着一丝劝诫,说道:“苍松师兄,你也早日放下吧!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水月说罢,只觉得浑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清洗过一般,轻松了许多,就仿佛多年来一直沉甸甸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轻快了好多。
苍松静静地站在原地,面上闪过一丝阴郁之色。不过很快,他便调整了情绪,朝着田不易与吸血老妖斗法的方向看去。
此时,吸血老妖人在半空中,发出阵阵厉啸,声音尖锐刺耳,模样凶狠之极,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然而,他的心里却是越来越惊恐。百年前,他也曾与田不易交过手,那时此人虽然道行已然不低,但凭借自己修炼的吸血大法,他仍然有十足的把握战胜对方。
不料,时光流转,百年之后再度交手,他惊恐地发现,此人的道行竟然突飞猛进,达到了一个让他难以想象的高度。由那赤焰仙剑上化出的火龙,每一次都气势汹汹地与他以吸血大法催持血骷髅所发出的“幽厉血芒”正面硬撼,不但丝毫不落下风,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更有渐渐压倒之势。
最让他头疼不已的还不止这些。刚才他与陆雪琪斗法之时,看她不过是个青云小辈,一时疏忽大意,结果自己精心布置的“五鬼御灵”法阵,却被她莫名其妙地破去了一只命鬼。这让他实在想不通,心中满是疑惑。
其实这也难怪吸血老妖想不明白,他的血骷髅本是鬼厉之物,若是遇上了正道传说中的一些无上神兵,比如陆雪琪手中的“天琊神剑”,自然会在属性上有些生克,以他的道行和见识,按理说也会加倍小心才是。可即便今日他有些大意轻敌,凭借自己的实力,杀掉陆雪琪本应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这碧瑶为何会不顾自身安危,三番五次地出手保护陆雪琪呢?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所谓的情谊?他可不相信会如此简单。而且这碧瑶居然能够自如地使用天琊神剑,要知道,天琊神剑可是认主的神兵利器,非主人不可随意驱使。这一切,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古怪,让他满心狐疑。
吸血老妖还来不及仔细思考这些问题,便见天空中火龙嘶吼咆哮,张牙舞爪地扑来,势不可挡。而他化身的巨大骷髅,光芒却渐渐黯淡下去,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火龙的火焰愈发炽热,几乎把整个夜空都染成了一片赤色,仿佛要将这黑暗的世界燃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