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闵黑肩有点懵逼,这事情关他一个纯酱油党啥事?
齐国又不是莒国,虽然盟约是用来撕毁的,但是齐国那一次不是憋个大的撕毁盟约。
要么是早就找好盟友,当年拿下鲁国汶阳田的时候,齐国是和楚国结盟,但是依旧逃不过鞍之战被晋国暴打;
要么就是趁着鲁国背后打个晋国内乱,比如说八九年后晋侯周去世,齐国连续三年打郕邑、北鄙、东防(孟孙氏地盘——闵黑肩怎么觉得有点爽),这三年里面晋国一直以国君新丧拒绝出兵。
然后就是三年之期已到,围着齐国按在国都临淄摩擦!
要么就是干脆正常盟会,悄悄的往晋国扔个大的。
比如说十三年后齐国年年盟会,中间还主动嫁女儿,但是在嫁车上夹带晋国流亡卿大夫栾盈,直接来个栾盈之乱。
怎么说呢,齐国也是逐渐适应了身边的鲁国,虽然时不时抽抽打鲁国,但是却知道打狗也要看主人,压根占不到多少的好处。
“莒军大败,但是到底没有招降纳叛,不能说莒地为鲁国之地。”
南遗这话说的所有人都点了点头,虽然晋国基本上都会为鲁国出头,但是也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看上去把齐国按在地上摩擦,可是齐国一旦憋的狠了,晋国可是不介意割点鲁国的肉安抚齐国。
就比如说汶阳之田,鞍之战后齐顷公战败后吐出鲁国的汶阳织田吗,几年一直不吃肉不听音乐,晋国人一听说立刻就是催促鲁国割地汶阳之田。
“就算是鲁国之地,晋国也未必会主持公道。”
臧武仲的话让闵黑肩稍微偏转了一下身体。
要是换做之前,有狐骀之战耻辱的臧武仲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挂机,也就是如今莒犂比公战死洗刷了臧武仲的部分耻辱。
简单来说,这矮子又觉得自己行了!
臧武仲和闵黑肩的眼神对视一眼,笑了笑说道:
“毕竟我鲁国如今攻城略地,晋国人要的是压制齐国的哨兵,而不是另外一个强大的诸侯。”
“齐军这一次应该是在坐观莒国侵鲁,却是没有想到鲁国这一次胜利的太容易了。”
叔梁纥长期作为对邾国前线的指挥长官,却是经常被抽调去对付齐国;
再说来鲁国这么久了,多上点齐国的门道也是正常的,就是全用军事的思维想到:
“齐军这一次仓促之间集结不了多少兵卒,密邑兵卒出则齐国必定迟疑,最多……就是让齐国拿下莒国投奔他齐国的公子去疾手下一些莒北的城邑。”
闵黑肩算是明白自己这个妻子家族长辈为啥平时谨言慎行了。
这一开口的分析绝对算是靠谱,可却是忘记了一开始,臧氏和季孙氏都是要驻守莒地。
这还没有动手呢,就被齐国人拿下莒北,这不是打南遗和臧武仲两个人的脸吗?
“齐国人肯定会从莒国人哪里知道鲁军之强在于你的铁甲兵。”
南遗深呼吸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安抚自己接受叔梁纥的打脸,这才是缓缓的说道:
“所以我现在要你三汶五百兵卒快速北上,去和密邑守军会和,一起恫吓齐军!”
“是!”闵黑肩当然是不能在这个时候驳了南遗的面子,虽然按照官职来说他这个大匠应该是仅次于执政卿往下走的二流水准,但是谁叫对方是季孙氏的家臣之首。
“可我军兵马刚刚遭遇恶战,人员受伤是得到治疗,可是力竭却不是马上就能够恢复。”
“鲁东之地我臧氏熟悉,我会派臧氏的战车带着你们的铁甲和兵卒北上。”
闵黑肩这话本来是指望南遗给点支援,分些战车运送兵卒。
却没有想到臧氏却是如此急不可耐。
大哥,你臧氏百年公族的底气呢?
闵黑肩有点诧异,但是还是点了点头,接着却是有点不知道找谁,只能是朝着南遗说道:
“那就谢谢臧大夫了,这一顿午食还有各种辎重粮草的话”
虽然臧武仲表现的很热情,但是闵黑肩还是真的不想什么事情都麻烦臧氏。
可闵黑肩的这表现却是看的南遗有点愣神。
在他的印象中,闵黑肩这种新贵要么就和老贵族的臧氏一起联合对抗三桓,要么就是投靠三桓。
可如今的闵黑肩接受了臧氏的帮助还想要三桓的物资。
这要么是两头吃的骑墙派;
要么就是想平衡各方的和稀泥派;
对于前者的话南遗并不意外,刚刚从下士爬上来,哪怕是鲁国公族,在南遗严重也不过是泥腿子见识浅薄;
可要是后者的话……
和稀泥这个事情看上去很恶心人,但是能和稀泥的究竟是吃瓜群众,还是站在审判者的高位呢?
南遗不能够确定,但是他等得起:
“这个我季孙氏会马上发过去,密邑那边我也会先让他们支持。”
有了臧氏和季孙氏的支持,闵黑肩的心里总算是确定下来,点了点头就开始去外面招呼属下。
三汶的五百兵卒对马上救援莒北肯定是有所不满的。
莒犂比公这个罪魁祸首被杀,莒国人又和三汶平民都是东夷人,而三汶的鲁人虽然是东夷人,但是在鲁国周人的“教化”下,在五父之衢烧活人肯定没有其他东夷诸侯的多。
这点在后世考古上得到了支撑,曲阜西周的墓葬中人殉的墓坑很少,还基本上都带着点殷商特色,估计就是伯禽就国带来的殷商六族。
而到了春秋战国的墓葬坑里,已经没有了拿人殉葬的坑位。
都是东夷人,倒是没有那么多仇怨。
心中的那一口气发泄出来后一个个是真的不想动弹,这个时候单纯的拿出封建主的威风是没有用的。
手中都有刀,又是都杀过人,万一遇上一个ptsd的上去来上一刀,闵黑肩就什么前途都别想了。
“我知道你们都打完莒犂比公之后心满意足!”
闵黑肩站在战车上大着嗓子喊话,稍微不注意嗓子就有点哑了:
“但是我接下来想说的事情是关乎你们所有人!”
闵黑肩的这话别说是三汶大夫五百人兵力,就是旁边路过的其他鲁国贵族兵们也是竖起耳朵,想要听听战斗英雄是有什么话要说。
“莒国若并于鲁国,千乘之国必然不可能全留在莒地,少不得是要分散打进诸多大夫的领地中去,到时候你们这些战斗的甲士不说人人为下士中士乃至于上士,只要也是能够食八九人之禄的上大夫。”
“如今齐国人什么力气都没有出,就出兵占据莒北,这损失的是谁家的农人民众?”
“是我的,也是我们的!”
闵黑肩有些后悔当年打铁的时候没有打个大喇叭,但是他这话确实被五百人中靠近的人听见,很快就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开了!
叔梁纥本来是出门想看看这个侄女婿的手段,听着闵黑肩动员的话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也是开始依葫芦画瓢的开始动员起了其他的鲁军。
整个鲁军一路上虽然谈不上是出多少力,但是确实是正儿八经的野战过。
按照东征传下来的规矩,这战利品和奖赏肯定是从上到下都会传下来的。
伯禽作《费誓》曰:“我商赉汝。”
但是齐国这一次南下那不就是抢咱们鲁国人好不容易击败围歼的莒国吗?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要是换了平时的鲁军肯定没有这个胆子,但是闵黑肩的三汶五百铁甲兵证明了自己的战斗力,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是打回去!
鲁军这边气焰正盛,齐军这边却是有点莫名其妙的动员了齐、莒边境的大夫兵卒一个个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一年都快结束了,怎么突然又想打莒国了?
相比起齐国兵卒的懵逼,齐国大夫们则是懵逼的看着齐国世子光更是懵逼。
齐国现在的环境下很是诡异,自打鲁成公十七年之后,整整十一年齐侯环就和掉线了一般基本上没有出席过任何一次诸侯盟会,甚至就连隔壁鲁国都没有记载齐侯环在出征的记录。
齐侯环在齐国内部搞事倒是有点记录,但那都是齐国主动告诉鲁国的,也不是鲁国人的目击记录。
甚至这种情况还要持续整整五年,一直到晋侯周快死的时候,齐侯环这才是跳出来按着鲁国摩擦三年,然后三年之期已到,被晋国打到临淄。
这种情况下似乎可以解释为齐侯环的不甘心被晋国压着,所以一直没有盟会当宅男。
但这无法解释之前齐侯环照常盟约。
而似乎左丘明在《左传·鲁襄公十九年》齐侯环盖棺定论成为齐灵公的记录中有了些线索:
齐侯环废掉鲁国母系的世子光,另立宋国母系的公子牙。
而太子光最后一次出现在诸侯盟会是明年。
而今年已经到冬天了。
不管齐侯环是不是真的当了十几年宅男,还是什么慢性病折腾了十几年。
纷争隐居幕后的齐侯环准备出手动动这十几年替自己去参与盟会的大儿子世子光可以肯定。
就春秋这个环境,没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