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大顺不转进 第17章 备战2

作者:墨舞青峰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01 02:2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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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议结束后,李来亨并未在祠堂久留,将临时中军移至村镇中心一相对开阔的小广场旁。此处有几间尚算完好的砖屋,其一便是谷英养伤之所。广场地势略高,利于眺望南北两向战况,亦便于向各处迅捷传令。诸将则各返防区,督饬士卒加固工事,备足弹药,准备迎击鞑子的进攻。

值此之际,杨大力却引着一人前来,正是先前那名逃兵王锁。

“都尉,”杨大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王锁这厮,虽然犯了错,但……但他人还算机灵,也识几个字。眼下庄中人手紧缺,那些溃卒又无人管束,恐生祸乱。卑职思忖可否令其戴罪立功,往助方书办与郭都尉,协助看管安抚那些溃兵?此子可暂不佩兵刃,都尉您看……”

李来亨看了看王锁,那汉子只是连连叩首。李来亨沉吟片刻,他知道杨大力是想给王锁一个机会,他也确实需要人手。

“也罢,”李来亨道,“既有杨部总担保,我且信你一次。你若真心悔过,便去方书办那里听令,好生看管那些溃兵!你可敢对你河南老家的列祖列宗发誓,此番绝不再起二心,定当尽心效力?”

王锁闻言,郑重其事地跪在地上,朝着自己河南老家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念念有词,显然是在对列祖列宗发下重誓,表明自己绝不再起二心,定当戴罪立功。

李来亨挥了挥手,让他去了。他心中却也明白,这乱世之中,人心难测,所谓的誓言,有时亦如风中浮萍。但还是他愿意给这个可怜人一个机会试一试。

于是在这最后的当口,每个人都在为接下来的大战竭尽全力地准备着。

赵铁正带着数十名精锐亲兵,将李来亨所在的院落守卫得水泄不通。亲兵们或持长枪肃立,或背负弓弩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动静,几名身手矫健的亲兵甚至爬上了邻近的屋顶,占据了制高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环形防御圈。赵铁正自己则手按刀柄,寸步不离地守在李来亨身旁,目光锐利如鹰。

崔世璋领着一名明军时期的老兄弟,也是他最信任的部将韩善爵,在广场四周指挥士兵们堆砌沙袋,设置障碍,将几处关键的街巷口用拆下的门板、大车堵死,只留下几个狭窄的通道,并令韩善爵安排弓箭手和火铳手在屋顶和窗后隐蔽。祠堂更是被他布置得如同一个小小的堡垒,墙壁上凿出了数个射击孔,那两门作为预备队的威远炮,就架在祠堂院内,炮口对准了广场的入口,炮手们正在用油布小心地擦拭着炮身。

郭君镇安排妥谷英护卫后,即引亲兵前往溃兵隔离区,果然见到一众溃兵个个垂头丧气,还有低声啜泣者。郭君镇并未多做言语,只命人送来数桶清水并一些干粮,“都尉有令,只要安心待着,就绝不亏待弟兄们。”

而在人群中,未持兵刃的王锁正发挥着意想不到的效用。他不似郭君镇亲兵那般居高临下,而是蹲踞于地,以浓重乡音与溃兵们叙话:“老乡,何处人士?唉,瞧这情形,今年是回不得家了。莫慌,咱都尉是好人,待打退虏骑,必有安置。”其不言大义,只话家常,反而让溃兵们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

方助仁此刻忙得不可开交,一边分派手下书手登记物资支用,一边组织民夫向南北门输送相应军资。幸而火器不全归其管辖,孙有福于旁亦正忙于交割火药与炮子,随后便要赶往南门。但见一担担箭矢、一筐筐铅子、一桶桶火药,经民夫肩扛手提,源源运赴前线。沿途不时有士兵焦急地催促,也有军官大声地呼喝指挥。

陈国虎正带着他手下那数十名骑兵,做着战前最后的准备。马匹是骑兵的第二生命,此刻更是他们能否在关键时刻突出重围或发起反击的唯一依仗。士兵们正小心翼翼地给战马喂着精细的草料和少量豆子,不时用手轻抚马颈,低声与自己的坐骑说着什么。陈国虎则亲自检查着每一匹马的嚼子、肚带和马蹄铁,又仔细检查每一名骑兵的马鞍、弓弦和箭囊,确保一切都处于最佳状态。

承安镇内外原本挥汗作业的兵卒,此刻稍得喘息,三三两两倚靠于临时工事旁,自随身干粮袋中掏出食粮。那是一种以麦、粟、黑豆等杂粮混香油蒸熟磨粉,再加盐炒制而成的炒面。此物极干,初入口若嚼沙土,然胜在顶饥耐储,乃行军常备之食。兵士有直接抓一把塞入口中,就着水囊凉水大口吞咽的;亦有小心倾出些许于破旧木碗,兑水调成糊状,慢慢啜食的。

北门韩忠平的防线上,杨大力正与手下的几个河南老乡围坐在一起,低声说着家乡话,他从自己的干粮袋底翻出一小块用油纸包着的、略微有些发潮的糖块,掰成几小块,分给众人,让他们拌在炒面糊糊里,那一点点甜味,让军士们脸上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赵铁中则默默地将自己的水囊递给一个年龄较小的士兵,示意他多喝点水,免得被干炒面噎着,他自己检查着手下士兵的兵器和甲胄,只见他用手指弹了弹一个新兵的头盔系带,低声喝道:“系紧了!不然鞑子一刀过来,脑袋和头盔就分家了!”还有人从包裹里摸出珍藏的几块咸肉干,分给众人,引来一阵小小的欢呼。

南门郑百川的防线上,气氛则略显不同。郑百川本人正与几个心腹低声商议着什么,不时向北门方向和村外张望。

孙有福在清点毕最后一批火药后,即开始组织铳手检查铳管与火绳。李能文正默默地带着他手下那些从山海关幸存下来的老兵,做着最后的检查。他不像杨大力那样会大声呼喝,也不像其他军官那样来回巡视,只是一言不发地,挨个检查着每一个士兵的兵器是否锋利,甲胄的系带是否牢固,箭囊中的羽箭是否充足。这些老兵,眼神中没有狂热,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他们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也知道如何才能活下去。

而在中心广场旁那座二层民房的屋顶,李来亨望着村镇边缘越来越明显的烟尘,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拔出腰间的佩刀,冰冷的刀锋映出他年轻而坚毅的脸庞。他已经做完了所有能做的事:安抚了人心,布置了防线,调配了物资,预留了后手。承安镇这艘破船,被他用尽全力修补、加固,至于能不能扛过接下来的惊涛骇浪,一半看天意,一半,就看船上这些水手的血性了。

“那就来吧。”他低声说道,仿佛在对远方的敌人,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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