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武功,唯力不破,唯快不破。
通俗点说,就是要力气大,速度快。
当你占有了这两点之后,你就要比别人更强。
武道之人引气入体,洗筋涤骨,炼气化神,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积蓄更多的力量。
一个普通人,竭尽全力,一拳击出,兴许也就是百十来斤的力量,
但一个武道修为者,一拳击出,便有三五百斤力量,
内息修为越高,能够在瞬息之间击打出来的力量就越强。
以方擒虎炼气化神巅峰修为为例,他在一瞬间击打出来的力道,远远超过千斤之力,一般人挨他一击,筋断骨折都是轻的,一拳下去将人最坚硬的脑袋打成一个烂西瓜,一点也不稀奇。
而洗筋涤骨,说到底也就是为了拓展更多的筋脉来伫存内息,煅练更坚硬的骨头能够承受自己如此的力道。
人体经脉便如一个庞大的迷宫,开发出来的深度和宽度便意味着你能蓄积的内息的多少。
强大的内息是一个人武道修为高低最基础,最本源的东西,没有强大的内息,那么其它的一切,便都是镜中月,水中花。
根基不稳,建筑自然就不牢。
而技巧和速度,则是可以通过无数次的练习来获得的。
当着赵铭的面,方擒虎遽然拔刀,挥刀,还鞘,赵铭身前一株小树无声无息断成了两截,上半截还没有落地,而方擒虎已经还刀入鞘。
赵铭啥都没有看清楚,
似乎方擒虎动了一下,那树便断了。
假如这一刀是砍自己,大抵是自己脑壳掉了,自己都没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吧?
“这么快?这是什么招式?”赵铭惊叹道:“虎叔,可以教我吗?”
“没有什么招式!”方擒虎摇头道:“自习刀以来,我每日拔刀挥斩千次,几十年下来,肌肉习惯更在我的想法之前,意未到,刀已至!便是现在,我亦不忘日日练习。武道一途,便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没有招式吗?”
“所谓的那些套路,只是一种练习的手段!”方擒虎笑道:“真正两强对垒,你还在想这些招数,那就真是找死了。江湖厮杀便是如此,更别说是在战场之上了,千军万马对垒,你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想我该怎么对敌,有的只是本能地挥刀,本能地反应。而这一切,又都是在平常千万次的练习之中获得的!”
听着方擒虎的经验之谈,赵铭慢慢地明白了过来。
没有什么精巧复杂的招式,有的只是无数次练习之后的本能反应,
你内息强,便力气大,一力除百会。
你只有百斤力量,便是有着花样翻新的技巧,在具有千斤之力的人面前,便只能是一个笑话。
而且能炼出千斤之力的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你那些花哨的技巧呢?
技巧和速度可以捶练,但力量却真只能自己一点一滴的累积,来不得半点虚假。
“公子以后想练什么武器?”
“当然是刀!”赵铭道:“我看虎叔用刀,好生威风!而且虎叔精擅用刀,既然有现成的明师在侧,我自然便要学刀,这样也能少走弯路。”
方擒虎大笑:“刀乃百兵之王,用刀的人多,要将刀用好,却也是极难的,你当真做好准备要练刀?”
赵铭用点点头。
“好,那自明日起,你便先练拔刀吧!”方擒虎道。
“虎叔,是不是还有刀法?”
“刀法简单得很!”方擒虎道:“不过劈、抹、撩、斩、刺、压、挂、格、截、拦、崩这些东西,我一教,你便会!”
“哪有这么简单!”赵铭摇头表示不信。
“等你把这些最基本的东西练得熟了,虎叔便天天陪你对练!”方擒虎大有深意地道:“挨砍的次数多了,你自然也就学会如果趋利避害了。”
看着方擒虎笑咪咪的模样,赵铭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虎叔,你小时候习武,师傅也是这样教的吗?”
方擒虎叹口气:“我们那个时候,一个师傅教好多人,怎么可能一对一?所以更多的时候,我们是师兄弟对砍,说白了就是菜鸡互啄,所以走了很多弯路,白白地受了不少的伤,当然,每一次犯错后得到师傅的指点,映像倒是极深刻的!阿铭,你要习武,那就得做好吃苦的准备,不褪几层皮,是不可能把武道练好的!”
赵铭用力的点点头。
赵家庄子里,磨坊里老黄牛拖着石磨慢悠悠地转着,胡大婶手里拿着刷子,不时走过去将磨盘上的新麦往磨眼儿里扫一扫,石槽里,细白的面粉和糠粉混在一起,等磨完了,再用细筛滤几遍,便得到了上好的白面粉了。
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干着活儿,眼神儿却总是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手执一柄木刀,在那里反反复复练习着那些基本动作的赵铭。
“越来越有模有样了!”丁瘸子一边往嘴里丢着炒熟的豆子,一边赞叹道:“起初还怕他只是三分钟热度,可现在看起来,阿铭真是下了大决心,光是这一个抹的动作,他便整整炼了十天了,说句心里话,便是让我去做这个动作,也不过如此了。”
胡大婶扁扁嘴:“我说瘸子,你能不能少吃点豆子,豆子作气,你一天尽放屁了。”
丁瘸子哈哈大笑:“胖胖儿,你不要平白污人清白,我哪里尽放屁了!”
话音未落,一声悠长的屁声便在磨坊里响起,胡大婶一脸嫌弃地走到了门边。
丁瘸子尴尬地挠挠脑袋,嘴硬地道:“这是一个意外!”
胡大婶哼了一声道,懒得理他。
丁瘸子凑到胡大婶跟前,道:“不过这一次虎爷居然有突破炼神化虚的可能,倒真是让人意外之极,阿铭居然能在第一次洗筋涤骨之中便发现了连虎爷也没有察觉到的筋脉。”
“是啊,的确让人意外!”胡大婶点点头:“这是虎爷的运气。”
“可惜啊,我们现在虽然知道了这些筋脉,可年纪上来了,筋脉已经固化,又没有虎爷那样的修为,只能望洋兴叹,空流口水了!”
“你莫非也试过了?”胡大婶讶然看着丁瘸子。
丁瘸子点点头,“差点没有疼死我,试了两次便放弃了,真要强行修练,只怕筋脉没有被拓展开便先断裂了,我现在只是瘸,可不想变成瘫!你没有试过?”
胡大婶脸上亦有落寞之色。
他们不像方擒虎修为已经炼气化神之巅,一身内息既可以化为十丈长枪,亦可以作为毫末针尖,硬攻不行,还可驱使内息作水磨功夫,一点一点的软磨硬泡,总是还有希望打通这些堡垒,从而让修为更上一层楼。
“别说我们了,便是赵济与三娘子都不行!”胡大婶叹道:“咱们这庄子里,也就虎爷能试一试。”
“有一个就算不错了,虎爷真突破了炼神化虚,我们也能跟着沾光!”丁瘸子笑道。
“我现在更看好阿铭!”胡大婶走到磨前,往磨眼里添了一勺子麦子。
丁瘸子又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赵铭:“可有时候我也想,阿铭越出色,是不是就意味着将来的路越不好走呢?”
“你怕了?”胡大婶冷笑一声。
“胖胖儿,你可不要污人清白!”丁瘸子哼道。
“你早就没有清白了!”胡大婶翻了一个白眼。
“十年前,我们来这里的时候,那人说,只要安安分分的不生事,便不会有事!”丁瘸子道:“阿铭如果平庸,那自然就没事,可阿铭如果是人中龙凤,又怎么会甘于窝于这小山村之中呢?但一旦起了争夺之心,又如何是他们对手?我们即便拼上性命,又于事何益?对手太强大了!”
丁瘸子说到这里,胡大婶顿时便恼了,刷子一扬,白色的面粉飞扬而起,将丁瘸子染成了一个白人,“看你就来气,没卵子的熊货,还不如我一个妇人!”
被胡大婶浇了一身的面粉,丁瘸子却也没有恼,只是用力拍打着身上,苦笑道:“胖胖儿,我不是怕死,我只是担心阿铭而已,我们当年在娘子坟前发了誓要保阿铭平平安安的。我就怕将来真有什么事儿,我们有什么脸面去九泉之下见娘子嘛!”
胡大婶怔怔地立在哪里,拦住了黄牛转圈圈的路,老黄牛趁机停了下来,伸出硕大的舌头去磨盘上添黄澄澄的麦子,嚼了几大口,满意地哞哞地叫了起来。
外间院子里,赵铭挥舞着木刀,呵呵哈哈的吆喝声,伴随着木刀破风之声在院子里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