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峦叠嶂,起伏的山脉犹如巨龙,盘踞在苍茫大地之上。
放眼望去,古木参天,连绵成一片无垠的林海,为雄浑山岭披上了一层绿毯。
沈钰一行人驾驭涅光剑,又飞行了不久,便抵达了东灵州中域的华阳国境内。
在这林海之中,有一座庞大城池嵌于其中,气势恢宏,这便是华阳国边陲十城之一的阳双城。
在城池附近,可见不少修士驾驭各色遁光往来穿梭,其中以东域、南域的修士居多,北域、西域的则相对稀少。
这皆因北域、西域与其他大州接壤,许多修士为省下那笔不菲的传送费用,宁愿选择耗时更长的飞遁方式越州而行。
正当三人一边观望四周景象,一边低声交谈之际,忽见一行七八人脚踏火云,径直朝他们飞来。
这些人皆身着制式统一的赤红锁子甲,脚踏龙虎纹金靴,手中持握长戈,看装束并非宗门修士,倒更像是华阳国的军伍兵卒。
几人来到近前,为首将领朝沈钰三人拱了拱手,“见过几位仙师,我等乃阳双城禁军,奉命在此巡查。还请几位仙师出示‘华阳令’。”
沈钰眉头微蹙,侧目看向岳剑心,却见后者依旧闭目盘坐于剑身,仿佛神游天外,对此番动静置若罔闻。
他只得上前一步,拱手回礼道:
“几位兄弟,我等自南域远道而来,并未准备什么‘华阳令’。不知这令牌,具体是指何物?”
那将领名唤方池,他开口解释,“仙师容禀。此‘华阳令’乃是上宗虚正仙宗特制的一种身份凭证,专为核定往来修士身份而下发。如今所有意欲进入华阳国境内的修士,皆需有此令牌作保。若无令牌,则需随我等前往都城,接受盘查询问,核实身份后方可放行。”
沈钰心头不悦,“这华阳令是何时兴起的规矩?之前来华阳国借用传送阵法,似乎并无此等要求。”
方池道:“仙师自南域而来,想必路途耗费了数月时光。而这‘华阳令’,乃是虚正仙宗于两月前才颁布制发,仙师不知,也在情理之中。”
“华阳国乃东灵州与外界交通之枢纽,堪称五域核心之地。若所有往来修士皆需领取此令,并逐一接受盘查,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想必虚正仙宗突然行此新政,定有缘由吧?”
方池点了点头,叹道:“仙师法眼无差。此令也并非长期之用,仙宗之所以制发此令,实是源于数月前发生的一桩事故。”
“事故?”沈钰眉梢一挑,“此言何意?”
“仙师有所不知,”方池压低了些声音,“我华阳国因设有跨州大阵,平日里南来北往的修士极多,鱼龙混杂。诸如暗杀、斗法、寻仇夺宝之事,可谓屡见不鲜。以往,只要不闹得太大,仙宗多半是睁只眼闭只眼,我等华阳国官兵也只是走个过场,对这些背景复杂的修士并无太大约束力。”
“然而,三月前发生的那件事,却非同小可,更是直接触怒了虚正仙宗大长老——魏连武,魏真人。”
元婴修士魏连武!
此名一出,沈钰与崔有信皆是神色一凛。
清珏真君虽然是东灵州名义上的执掌者,但实际处理州内事务的,却是元婴修士魏连武,其名号在州内五域可谓是如雷贯耳。
听闻竟有人能惹得魏真人震怒,连一直旁听的崔有信也按捺不住好奇,开口问道:“竟能惊动魏真人?不知是何方神圣,又惹出了何等泼天事端?”
方池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迟疑,环顾四周后,才低声道:“几位仙师可曾听闻虚正仙宗每隔数年一次的招收弟子大典?”
沈钰与崔有信对视一眼,均摇了摇头。
“虚正仙宗每隔三年,便会广开山门,招纳贤才。招收弟子的范围,自开源筑基至金丹境界不等,只要资质心性上佳,皆可入门,可谓有教无类。”
方池解释道,“前段时日,正是仙宗新一轮的纳新之期。按常理,此事自有仙宗内的高人前辈总揽负责,层层筛选,本该万无一失。可谁知中域这边,有一批初步入选弟子,竟在途中莫名其妙的身死。”
“尽数身死...”沈钰与崔有信失声道,“有人敢截杀虚正仙宗未入门的弟子?何人如此大胆?”
方池摇了摇头,面色沉重:“并非截杀那般简单。更像是一种无差别的屠戮。就在那段时间,我华阳国境内的几座重要城池,也接连发生修士暴毙事件,死者多为炼炁、筑基境界,而且死状极其凄惨,仿佛被抽干了浑身精血元气,仅剩一张干瘪人皮。”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沉了几分:“若仅是如此,或许还不足以让魏真人颁布此令。据传闻,那批陨落的弟子中,有一名堪称绝世天才的少年,年方十二,便已是炼炁巅峰修为,更是成功凝练出了九阶上品真炁。”
崔有信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尽是惋惜,“如此天纵之资,万载难逢,可惜,可惜!当真天妒英才。”
“谁说不是呢。”方池亦是叹息,“自此事过后,魏真人震怒,遂下令严查,这‘华阳令’便是由此而来。”
“如今,所有进出华阳国城池的修士,必须先办理此令牌,以此为凭证登记在册,方可自由行动。否则一旦被巡查队发现,便会有虚正仙宗的上仙亲自前来缉拿审问。”
方池脸上露出无奈,对沈钰三人拱手道:“小人修为低微,职责所在,绝不敢有意为难几位仙师。只是上宗严令如山,吾等只得奉命行事,还望仙师体谅。”
“这...”沈钰一时语塞,面露难色。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不言的岳剑心,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并未起身,只是淡淡开口,“我等乃南域戮景宗门人。此番是为借助贵地传送阵法,前往东弥州寻觅本宗一位失联的真传弟子,事态紧急,关乎性命。”
言罢,他袖袍微微一拂,一枚玉牌飞出,悬浮于方池面前。
玉牌之上,阴刻着“戮景宗”三字。
那将领方池见状,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双手接过玉牌,翻来覆去仔细查验了数遍。
确认无误后,他神色愈发恭敬,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见过戮景宗上仙!既是南域上宗仙长,此玉牌便是最好的凭证。几位上仙且请,前方可一路到了都城,再无阻拦。”
他将手虚虚一引,身后兵卒立刻让出一条通路。
待沈钰三人驾驭剑光,朝远方疾驰而去,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后,方池身后一名年轻士卒才敢凑上前。
“方将军,按规矩,没有华阳令就放他们过去,怕是不合规矩,万一被查出来...”
方池瞥了他一眼,“你这榆木脑袋,方才那几人什么来头你没看清?戮景宗,那是南域三大派之一,在整个东灵州都是排得上号的宗门,他那长老玉牌便是最好的凭证。”
他顿了顿,“即便这几人将来真被仙宗执事拦下,又如何得知是经了我们的手?我等只管做好分内事,莫要惹祸上身。”
那小卒缩了缩脖子,讪讪道:“将军教训的是,是小的愚钝,思虑不周。多亏将军明断,省去不少麻烦。”
方池不再理会他,转而望向沈钰等人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
“戮景宗的长老亲自出动,前往东弥州寻人,那边似乎也不太平。唉,真是个多事之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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