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凝聚炎流时,沈钰几乎将自己烧成焦炭,若非及时散功,只怕连性命都难保。
而散尽炎流之后,想要重新凝聚,却比先前更加艰难数倍。
沈钰心知此事急不得,稍有不慎便是引火烧身,只得暂且按下焦躁。
眼下法会即将结束,今日登台讲法的是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将讲解炼炁诀要。
沈钰打定主意要仔细听讲,随后便速速返回,处理自己的要事。
至于邱云芷选婿一事,他已无心参与。
横竖那乘龙快婿的名头,也落不到自己这个无根无底的散修头上。
在返回俞国之前,他必须将炎流重新凝练出来,再去坊市中搜集几门下乘道术,留待日后修炼诸妙洞真玄箓。
此外,飞行符器也需尽快购置,否则光靠脚程,不知何时才能抵达俞国。
还有那玄穹宝塔,更要尽快寻得宝材修复。
若能打开第二层,便可寻些修士,将其道法感悟化为己用,说不定到时能凭借此宝塔加速玄箓的修炼进度。
“要做的事情很多啊。”
沈钰无奈扶额,轻叹一声。
随即他取出一本《炼砂诀》,沉心参悟起来。
这门道术虽属下乘,却集攻防于一体,更有困敌之能,正适合眼下修炼。
“便从这些简单的道术开始练起,待日后修得多了,再着手凝炼玄箓。”
沈钰定了心神,便全心投入参悟之中。
...
这一日,是法会开启的第二十日,星陨坪上的气氛明显与前几日不同。
今日登台的,是玄雾泽散修赤霞婆婆,这位闻名已久的前辈,今日要讲的是炼炁诀要。
这对在场众多卡在开元境巅峰的修士而言,无疑是久旱逢甘霖。
沈钰早早来到漾泉湖畔就坐。
自从那夜与王栗山生死相搏后,他对炼成真炁的渴望愈发强烈。
虽然凭借秘宝和上乘道术越阶斩敌,但那种元气耗尽的滋味,他再不想体会第二次。
赤霞婆婆缓步登台,这位老妪身着朴素灰衣,手持一根虬龙木杖,看似寻常老妇,双目开阖间却神光充足。
“诸位道友,老身今日便来谈谈炼炁。”
台下顿时寂静无声,后排的开元修士更是屏息凝神。
“炼炁之道,首在功法。”赤霞婆婆开门见山,“真炁分九阶三十六品,以九阶至品为尊,一阶下品为末。功法品阶,直接决定真炁品秩。”
“下三阶真炁,如溪流潺潺,用之有限。
中三阶真炁,似江河奔涌,可御神通妙法。
上三阶真炁,若瀚海无涯,能参天地玄机。
总体说来,真炁的品秩就决定了以后在仙途上能够走多远。
若是炼了九阶至品真炁,可谓是云程自有天风相送,将来未尝没有窥得一线仙缘的机会。
若是直修了那一阶下品真炁,能够成功筑基,都算得上是幸事。”
台下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不少修士面露苦涩,显然是为功法所困。
沈钰心头微动,上三阶炼炁功法,他自然是有的,而且这炼炁术更是上三阶中的九阶至品功法。
已是最顶级那一行列的炼炁功法。
功法虽好,但沈钰却是十分纠结,不知该不该修炼此法。
只因云晖道人曾经与他言说,这功法之中设有法禁,如果不是宗内人士,擅自修炼此法,就会被宗内真君感知,记下气机。
而后宗内就会派出高修横渡虚空,将偷习者打杀当场,以示威严。
台上赤霞婆婆微微一笑,道:“但功法再好,也要与自身契合。
老身曾见有人强修九阶功法,结果经脉尽碎,吐血身亡。
也有人得遇机缘,以三阶真炁成就金丹,乃至元婴。”
她顿了顿,“三百年前,有位散修得了一部二阶的青木养炁诀,品阶实属不高。
但他天生乙木灵体,与此功法完美契合,最终以此功法结丹,号称青木真人。”
这话让台下不少修士重新燃起希望。
赤霞婆婆不疾不徐,将凝练真炁的诸般关窍一一道来。
其声不高,却字字珠玑,如清泉漱玉,将许多困于开元境的修士的滞碍,剖析得明明白白。
台下那些未曾踏入炼炁炁的弟子,一时间听得如痴如醉,物我两忘。
沈钰亦沉浸其中,只觉得许多往日自行摸索时遇到的模糊之处,颇有拨云见日之感。
待到天际赤霞流火,云霓蒸腾,将远山层林尽染作一片瑰丽金红。
赤霞婆婆这才结束了讲解。
台下众人自是心旌摇曳,只觉时辰倏忽,犹未尽兴。
奈何法会规制如此,这些筑基前辈受列星谷所托,拿取供奉。
不是自己弟子,也不可能倾囊相授。
沈钰也是感觉有些遗憾,不过他也知道其中道理。
他不再流连,随着散落的人潮,默然返回揽月楼静室。
是夜,玉蟾经天,清辉遍洒,列星谷内万籁俱寂,唯有灵气如丝如缕,悄然流淌。
翌日清晨,沈钰早早便出了山谷,来到谷外山坳间的一片客舍。
但见十余栋屋舍依着山势错落而建,青瓦斑驳,灰墙爬满苔痕,虽无雕梁画栋之奢,却自有一番清净古朴之意。
周遭隐隐有灵光流转,似薄纱笼罩,显是布下了禁制,为往来暂歇的修士辟出一方不受侵扰的栖身之所。
沈钰径直上了其中一栋客舍的二楼,于南面第二间静室门前驻足,轻轻叩门。
“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开,露出朱建大那张平凡面容。
“沈师兄,快快请进。”
沈钰迈步入内,目光微扫,便将这方狭小天地尽收眼底。
室内仅一榻、一桌、一椅,另有一个灰白蒲团置于榻前。
空气中除了书卷气息,更多是山间特有的清寒潮气。
见此清寒景象,沈钰心中了然。
朱建大确是身无长物的纯粹散修,不似那林卿或有些机缘。
此子能侥幸突破开元,怕是已耗尽了大半气运。
他心面上不显山露水,安然落座于那张雕花红木椅上。
也不可套,开门见山道:“朱道友,前番所托,借聚宝阁之力寻访那物之事,不知可有眉目了?”
朱建大言辞恳切,道:“沈师兄嘱咐,小弟岂敢怠慢,已是竭力奔走。”
“幸得聚宝阁内一位旧友相助,答允代为寻访,那定钱也是安然送到阁中。”
他话语微顿,面现难色,“聚宝阁虽渠道通达,但日纹铜精实乃奇珍,并不常见,能否寻获还要要看天意,还望师兄莫要期望过甚。”
沈钰轻轻颔首,对此结果早有预料,淡然道:“机缘之事实在强求不得,有劳朱道友。”
言罢,他袖袍微拂,取出一枚灵光内蕴的玉简,置于桌上。
“此乃玄冰凝炁诀,位列六阶炼炁法门,于我道途已无大用,便赠予道友,权作酬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