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鸣剑去势稍滞。
卢雄借助这一瞬强行扭转身子,堪堪躲过这一剑。
“好快的剑!”
卢雄心中大骇,长出一口气,还未等他回过神来,便听到一声大喊,“卢师弟快闪!”
剑锋破空的轻啸声中,卢雄看到那飞剑去而复返。
“以炁御剑!”
“炼炁期修士!”
“不对!”
念头闪动之间,卢雄心中已是万念俱灰。
只见他双目圆睁,瞳孔中映出最后一道冷冽的剑光。
随即“噗”地一声,恰似热刀切脂般,卢雄的脖颈就被洞穿。
卢雄整个人被剑上余劲带得倒飞数丈,重重跌落在地。
他头颅歪折成诡异角度,仅余些许皮肉牵连。
双目圆睁,凝固着临死前的惊骇,已是气息断绝,身死道消!
一股鲜血如赤练般激射而出,正泼了疾驰来救的王栗山满面满身。
浓重腥气霎时弥漫四野,王栗山被这骤变与脸上黏热骇得身形一僵,心神俱震,竟一时忘了动作。
月华泠泠,照见他满面血污,神色僵凝,状若修罗。
“竖子安敢!”
王栗山惊怒交加,大喝一声,真炁疯狂涌出。
他此时竟然丝毫不吝惜真炁损耗,周身蓝光流转,空中霎时凝出一柄莹莹湛蓝的巨剑,寒气森森,几如实质。
正当巨剑将成未成之际,忽见烈焰铺天盖地卷来,灼得他双目刺痛,只得眯眼催动冰剑贯入火海。
“好霸道的火法!”
冰剑甫出,王栗山便抽身疾退。
他倒不是畏惧这道术,而是知晓如果硬接此法,体内真炁定然会消耗巨大。
岂料火舌借风势暴涨,如附骨之疽般缠卷而来,竟将他所有退路尽数封死。
竟然是风火之术。
这倒是出乎王栗山的意料了。
王栗山咬牙掐诀,双掌间奔涌出滔天水幕,与那焚天烈焰轰然相撞。
“滋滋滋滋——”
响声不绝于耳,恍若烧红铁块浸入冷水。
待水火消弭,王栗山已是气息紊乱,额间见汗。
虽化解此招,消耗却是不轻。
此刻场中白雾蒸腾,视线皆都被阻挡。
王栗山暗叫不好,想起沈钰那柄神出鬼没的符剑,若被其藏身雾中伺机发难...
他不敢深想,当即祭出一方灿金锦帛。
只是神念微动,那金布便立时放大,将王栗山牢牢裹住。
在完全包裹住王栗山以后,又消失不见,显然是紧紧贴在了王栗山皮肤之上。
旋即他又催动真炁,再将他的身体牢牢护住,显然是小心到了极点。
雾海另一端,沈钰亦是气息翻腾,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方才的两记杀招,自己的损耗也是颇巨。
而刚才王栗山用出的巨剑术,他以三光玉将其挡下,更加剧了元气消耗。
幸好他事先服下两枚聚气丹,能够稍稍加快自己元气回复的速度。
借着迷蒙水雾遮掩,他急忙调息纳气。
沈钰知晓自己如果正面与王栗山对抗,要胜了这炼炁三重修士,绝对不是易事。
因而他必须在水雾消散之前出其不意,一击必杀。
“沈...”
林卿虚弱的呼唤方才出口,沈钰倏然回眸,竖指于唇,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林卿立刻会意,当即不再言语。
月辉穿过渐稀的水汽,依稀照出王栗山模糊身影。
沈钰心知时机稍纵即逝,便动指掐诀,灵鸣剑立时在周身三尺游走如龙。
他屏住呼吸,潜行至王栗山数丈开外,而后脚下发力,骤然发难。
剑鸣乍起,若苍鹰唳空。
王栗山早有防备,浑厚真炁凝如玄冰,堪堪抵住剑尖。
森森寒气弥漫间,灵鸣剑身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白霜。
“这是什么真炁?!”
沈钰瞳孔皱缩。
随着灵鸣剑剑身上覆盖的白霜愈加厚重,沈钰明显感觉到灵鸣剑与自己心神的联系减弱了。
他猛然张口喷出一道赤炎狂风,热浪翻涌间,冰霜竟发出细微迸裂之音。
王栗山冷哼一声,“小道耳。”
“且叫你瞧瞧我苍澜派沧寒真炁的厉害!”
话音未落,他体内那精纯而阴寒的真炁被催发到极致。
只见那原本只是弥漫在灵鸣剑上的冰霜,骤然变得厚重凝实,色泽也从淡蓝转为深邃的幽蓝,仿佛玄冰一般。
“咔嚓!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冻结声密集响起。
灵鸣剑光芒急速黯淡,剑体表面覆盖的冰层越来越厚。
转瞬之间,竟真的被冻成了一块剔透的冰疙瘩。
它与沈钰之间的心神联系也变得极其微弱。
沈钰脸色一白,灵鸣剑乃是他心神祭炼的重要符剑,若被对方以真炁封禁,不仅战力大损,心神也定然会受到反噬。
沈钰心中一狠,原本潜藏于丹田处的三十三道灼热炎流疯狂运转,汇成一股洪流,自他喉头狂涌而出。
这番举动定然会让炎流有所损耗,而一旦炎流损耗,想要再重新凝练出三十三之数,难度更大。
而且在炎流损耗的这段时间内,烈幽呼风术也肯定是用不了了。
但沈钰已然是无计可施,只得背水一战。
刹那间,沈钰脖颈处红光透亮,仿佛有一颗小太阳在其中燃烧。
散发着恐怖高温的暗红色炎流首尾相接,蜿蜒窜出,竟在空中隐隐勾勒出一头狰狞火龙的虚影。
火龙猛地张开巨口,将被冻成冰疙瘩的灵鸣剑一口吞下。
“嗤——!”
大股大股的白色水汽如同爆炸般蒸腾四散。
那坚不可摧的幽蓝玄冰,在这至阳至刚的炎流冲击下,飞速消融,化作滚烫的水流淌落在地。
几乎在冰封解除的瞬间,沈钰便清晰地感觉到,与灵鸣剑的心神联系突然更加紧密了。
沈钰眼中厉色一闪,神意高度集中,大半元气灌注于灵鸣剑之上!
灵鸣剑发出一声清越激昂的剑鸣,仿佛挣脱束缚的苍龙,悍然直刺王栗山的心口要害。
而此时,王栗山却陷入了巨大的危机。
他方才为了彻底冻结灵鸣剑,已然将丹田内的沧寒真炁催谷到了极限。
此刻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经脉之中竟传来一阵空虚之感,短时间内竟无一丝富余真炁可供调动。
眼看剑芒已至胸前,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王栗山惊骇欲绝,猛地拔出一直悬于腰畔作为备用的那柄符剑,硬生生朝着灵鸣剑格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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