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位之后正端坐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老道。
他的脸上沟壑纵横，身形清瘦如竹，每当稍有动作，那宽大的道袍便随风空荡摇曳。
老道身旁，坐着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生得鹅蛋脸、大眼睛、浓眉毛，模样乖巧伶俐，任谁见了都不由心生欢喜。
“这般组合，在这坊会之中倒是不多见。”
沈钰心中微动，迈步上前。
目光扫过摊位，只见瓶瓶罐罐排列整齐，丹药种类颇丰，培元丹、冰心丹、回春丹、避水丹、聚气丹...
想来这老道也在丹道一途浸淫多年，必是个丹道老手。
沈钰开口问道：“老师傅，请问培元丹什么价钱？”
老道眼皮微抬，声音略显疲惫：“培元丹，一瓶一百符钱。”
“能否再便宜些？”
“培元丹是开元境修士提升修为的常用丹药，向来供不应求，这个价钱已十分公道。”
沈钰伸出三指，淡然还价：“三百符钱，五瓶。”
老道这才抬眼看了看他，摇头道：“小道友，你这价压得太狠了。如今的培元丹根本不愁卖，若是诚心要，就别还这么低。若实在手紧，不妨去别处看看。”
“爷爷炼丹很辛苦的，大哥哥就别再压价啦。”一旁的小姑娘也轻声帮腔，语气乖巧。
沈钰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老道又开口道：
“道友若是有功法、符器，也可拿来交换。特别是炼炁功法，优先考虑。若是品阶够高，莫说五瓶培元丹，再多丹药，老夫也能为你炼制。”
沈钰脚步一顿。
“炼炁功法？”
他瞥了眼旁边的小姑娘，见她周身灵机隐现，元气流转，显然是已经踏入修行之门，看来老道求换炼炁功法，正是为这孙女日后修行铺路。
这正中沈钰下怀。
沈钰低声道：“老师傅，可否借一步说话？”
老道精神一振，倏然起身：“小友真有炼炁功法？”
沈钰笑而不答，只是上前两步，凑近老道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老道越听眼睛越亮，脸上的颓唐之气一扫而空，到最后竟焕发出几分神采，仿佛换了个人一般。
“若果真如此，老夫愿以二十瓶培元丹交换！”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老师傅请看。”
沈钰自怀中取出一本功法，正是云晖道人所遗《玄冰凝气诀》的抄录本。
他早有准备，提前誊写数份，正是为了应对此类交易。
此决乃是六阶上品功法，只差一线便可迈入六阶至品行列，距离上三阶功法也差不太多了。
此种功法若是流传出去，哪怕是先前的烈阳峰、玄机门也要争抢一番。
只因这种功法不同于那些低阶炼炁功法，通常都是一派不传之密，像沈钰这般随意便能拿出来的，实在是不多见。
老道急忙接过，快速翻阅起来，越看越是激动，连声道：“好！好！果然玄妙！”
他将功法小心收好，转身从摊上取出五瓶培元丹，又自箱中补上十瓶，一并推给沈钰：
“小道友请收下，待老夫日后开炉，再为你补上余数。”
“老师傅不必麻烦。”沈钰接过玉瓶，指向摊上另一种丹药，“剩余便以此聚气丹相抵即可。”
聚气丹，乃是修士在与人斗法之前或者是突破之前服用的丹药，一旦服下，便会在两个时辰之内加强元气的恢复速度。
虽然聚气丹能够临时加速元气恢复，但效用有限，多服容易导致气脉紊乱，价值远低于培元丹，况且这老者摊位之上仅有三瓶。
这倒不是沈钰甘愿吃亏。
实在是因为这十五瓶的培元足够他用了。
而且他在参加完法会之后，还要尽快返回俞国，去找那俞奕虎了结旧怨，没有时间等这老道再去炼些丹药了。
老道却连忙摆手推辞，坚决不肯让沈钰吃了这亏。
盛情难却，沈钰只多收了一瓶冰心丹，二者就顺利的完成了交易。
一旁围观者皆看得怔住。
先前多少人费尽口舌也未能让老道让步，而这青年仅凭一册道书，竟让对方如此感激。
众人不禁心中疑惑，好奇那册道书之中究竟是何内容。
小姑娘见爷爷欣喜，也仰脸向沈钰道：“谢谢哥哥！”
沈钰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你爷爷为你费尽心血，往后定要勤加修行。”
小姑娘一脸认真，脆声应道：“那是自然，我一定能炼出真炁！”
沈钰莞尔一笑，不再停留。
此刻他心情极好，一本抄录的功法，竟能换来如此多的培元丹，这笔买卖实在划算。
若往后还有这等机会，他不介意再售出几本，换取所需的符钱。
不过沈钰也清楚，这等好事可一可二不可再。
高阶功法一旦大量流传，沦为市井大路货色，其中关窍与破绽便会人尽皆知，届时功法价值尽失，与废纸无异。这也正是各大宗门严禁核心功法外传的主要原因。
眼下手中的符钱，已足够换取一件上品飞行符器。
若能如愿，他便将拥有三件上品符器。
攻击符器灵鸣剑，锋锐无俦，以沈钰修为尚且不能运使如意，只能攻其不备，长久鏖战容易露出破绽。
防御符器三光玉，内蕴三条光脉，先前对战斩月派长老冯渐时，挡住了他的全力一击，其中光脉还有其他妙用，价值还在寻常上品符器之上。
若能再得一件上品飞行符器，攻防兼备之余，更添来去自如的机动之利，可谓补全了最后一块短板。届时再去对付俞奕虎，把握自然又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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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市之中，除了沿街摊位，更有不少临时搭建的楼阁殿宇。这些建筑规制远非寻常小摊可比，不少本身就是一件法宝，让沈钰颇感兴趣。
空间类法宝并不罕见，他常用的乾坤袋便是其中之一，其余如芥子袋、乾坤戒、宝葫芦等，也时有耳闻。
但能容纳活物、大小如意的法宝，他却只闻其名，未曾见过。
眼前便矗立着一座三层阁楼，飞檐斗拱，灵光流转，禁制符文若隐若现，修士往来其间，甚是热闹。
门楣之上，“宝器轩”三个大字龙飞凤舞，气势非凡。
那牌匾与楼体并非一体，显然是临时悬挂。
“今日是宝器轩，明日有可能就是'灵药阁'，后日是否会变作'怡春院'也未可知。“
这荒唐念头一闪而过。
沈钰敛起心神，迈步而入。
他所需的那件飞行符器，或许就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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