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尘见君就揣着那只刻了剑纹的木盒,蹲在演武场角落磨剑。七杀剑的寒光映着他泛红的耳尖,昨夜阁主的那句“你剑心太死”还在耳边打转。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木盒,里面装着古月娜特意留的两块桂花糖,蜜香混着剑穗的银铃味,倒让他紧绷的肩线松了几分。
“尘长老,您这剑磨得都快反光了,再磨下去,怕是要把晨光都劈成两半咯!”牛天的大嗓门从演武场那头传来,这家伙刚替完山门值守,就拎着个油纸包冲过来,油星子顺着纸缝往下滴,“我从山下张记买的肉包子,刚出锅的,您要不要垫垫?”
尘见君握着剑柄的手顿了顿,刚想摇头,就见牛天把包子往他怀里一塞,尾巴跟天青牛蟒的本体似的甩个不停:“您就吃一个!江阁主说了,突破前得吃饱,不然剑都挥不动。再说了,这包子馅里放了桂花酱,跟您盒里的糖是一个味儿!”
他低头看着怀里温热的包子,又摸了摸木盒里的糖,耳尖更红了。正想开口,就听见江慎的声音从廊下传来:“牛天,你少给尘长老塞这些零嘴,他剑心本就容易受外物干扰,再让你这包子味勾着,一会儿该把七杀剑当成菜刀用了。”
江慎走过来时,袖角的人皇旗虚影还沾着晨露,他扫了眼尘见君手里的剑,又瞥了眼那只木盒,忍不住笑:“怎么?把副阁主给的糖当护身符了?揣了一晚上,糖都快被你体温捂化了吧?”
尘见君赶紧把木盒往怀里塞了塞,耳根发烫:“阁主,我……我只是觉得这盒子装剑穗正好,装糖也不浪费。”
“是不浪费,”江慎伸手弹了弹七杀剑的剑脊,“就是你握着剑的时候,心思全在糖上,剑招都软了三分。昨天让你跟泰岩对练,你三招就被他的‘大力猩猩锤’逼得后退,要是遇上武魂殿的人,你这剑怕是只能用来切糖块。”
这话戳得尘见君脸一红,他握紧剑柄,七杀剑发出一声轻鸣:“阁主,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让剑心‘活’起来。我练剑三十年,一招一式都是按心法来的,从没走过偏差。”
江慎挑了挑眉,转身往演武场中央走:“跟我来。”他停下脚步,指尖凝聚出一缕魂力,在地上画了个圈,“你站进去,我让阿阮把她养的那只‘雪团’抱来。”
尘见君愣了愣:“雪团?就是那只总偷副阁主桂花糕的白狐?”
“正是它,”江慎忍着笑,“那小家伙灵得很,你要是能在不伤到它的前提下,用剑挑掉它尾巴上绑的红绸带,就算你过了第一关。”
没过多久,阿阮就抱着一团雪白的毛球跑过来,雪团的尾巴上果然系着根红绸带,还沾着点桂花糕的碎屑。它一见尘见君手里的剑,就往后缩了缩,红宝石似的眼睛滴溜溜转,显然没把这个一脸严肃的剑修放在眼里。
“尘长老,您可得轻点,雪团昨天刚被泰岩的大掌拍掉了一撮毛,再伤着就不好看了。”阿阮把雪团放在地上,还不忘叮嘱,“它最馋了,您要是拿糖逗它,说不定它会主动过来。”
尘见君摸了摸怀里的木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糖拿出来。他握紧七杀剑,缓缓走进江慎画的圈里,刚想摆出起手式,雪团就突然往前一蹿,爪子差点挠到他的剑鞘。尘见君下意识地挥剑格挡,结果剑风太急,把雪团吓得“喵呜”一声,转身就往圈外跑。
“停!”江慎喊住他,“你看看你,剑还没出鞘,就把它吓跑了。我让你挑红绸带,不是让你赶它。你把剑当成了武器,却忘了它也能是‘尺子’,能丈量分寸,也能留有余地。”
尘见君低头看着手里的剑,若有所思。江慎继续道:“你练剑只讲‘快、准、狠’,却忘了‘柔、巧、活’。就像你昨天吃副阁主给的糖,只知道嚼着甜,却没尝出桂花的香、蜜的醇。剑心也一样,光硬不行,得有软的地方,才能容得下变化。”
他这话刚说完,雪团就趁尘见君走神,偷偷溜到他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显然是闻见了木盒里的糖味。尘见君心中一动,慢慢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木盒打开,拿出一块桂花糖。雪团的眼睛瞬间亮了,凑过来想抢,尘见君却轻轻抬手,用剑鞘挡住它的爪子,另一只手把糖放在地上,趁它低头舔糖的时候,指尖一挑,就把它尾巴上的红绸带给挑了下来。
“不错,”江慎点了点头,“这才对嘛。剑是死的,人是活的,糖也是甜的。你要是能把对糖的心思,分一半给剑,突破就不远了。”
接下来的几天,尘见君就跟雪团耗上了。每天清晨,他都会揣着两块桂花糖去演武场,一会儿用剑鞘逗雪团转圈,一会儿用剑尖挑着糖让它跳起来够。刚开始,他还总不小心用剑风把雪团的毛吹乱,气得雪团对着他的剑龇牙咧嘴;后来练得多了,他的剑招越来越柔,甚至能让雪团踩着他的剑背跳上石桌,去够阿阮放在上面的桂花糕。
牛天每天都来看热闹,还总带着各种零食:“尘长老,您这哪是练剑啊,分明是在给雪团当铲屎官!昨天我看见您用剑给它拨草上的露水,比阿柔还细心!”
尘见君也不恼,只是把刚挑下来的红绸带递给雪团,让它叼着玩:“江阁主说,练剑就像喂猫,得有耐心,还得懂它的心思。雪团想要糖,我就用糖引它;它怕剑,我就让它习惯剑的气息。剑心也是一样,得先懂它,才能让它活起来。”
牛天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刚想再说点什么,就看见江慎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尘见君,今天该来真的了。”他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枚淡青色的魂骨,“这是上次阿柔在星斗大森林捡到的,八万年的风属性魂骨,正好适合你的七杀剑。今天你要是能突破,这魂骨就归你了。”
尘见君看着那枚魂骨,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他深吸一口气,握紧七杀剑,走到演武场中央。江慎站在他对面,指尖凝聚出一道魂力:“我不用武魂,只用三成魂力跟你对练。你要是能在百招之内,碰到我的衣角,就算你过了第二关。”
随着江慎的话音落下,尘见君瞬间出剑。七杀剑的寒光如闪电般朝着江慎刺去,可江慎却轻轻侧身,轻松躲过。尘见君紧接着变换剑招,剑势如狂风暴雨般袭来,可不管他怎么挥剑,都碰不到江慎的衣角。
五十招过后,尘见君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发现江慎的步法看似随意,却总能在他出剑的瞬间,找到最巧妙的角度避开,就像雪团躲避他的剑鞘一样。
“别只想着进攻!”江慎的声音传来,“你看看你的剑,只知道往前冲,却忘了往后退。就像你吃糖,只知道嚼,却忘了咽。剑招也需要呼吸,有进有退,才能生生不息。”
尘见君心中一震,他突然想起那天用剑挑雪团尾巴上红绸带的场景。当时他没有一味地追着雪团跑,而是先把糖放在地上,引它过来,然后再趁机出手。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调整呼吸,手中的七杀剑也慢了下来。他不再急于进攻,而是仔细观察江慎的步法,寻找他的破绽。当江慎再次侧身躲避时,尘见君突然变换剑招,剑势一转,朝着江慎的身后刺去。
江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没想到尘见君会突然改变剑路。他赶紧转身,想要避开,可还是慢了一步,尘见君的剑尖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衣角。
“好!”江慎笑了,“这才对嘛。剑心活了,剑招自然就活了。接下来,就是突破的关键了。”
江慎让阿阮把雪团抱走,然后对尘见君说:“你现在盘膝坐下,运转魂力,我用魂力帮你引导。记住,不要刻意去压制魂力,让它顺着你的经脉自然流动,就像糖融化在嘴里一样,慢慢扩散开来。”
尘见君依言盘膝坐下,闭上眼睛,开始运转魂力。江慎走到他身后,双手按在他的背上,一道温和的魂力缓缓注入他的体内。
随着江慎的魂力不断注入,尘见君感觉到体内的魂力开始变得活跃起来,就像奔腾的江河一样,在他的经脉中流动。他按照江慎的指示,不去刻意控制魂力,而是让它自然流动。
渐渐地,尘见君感觉到体内的魂力越来越强,仿佛要冲破什么束缚一样。他知道,这是突破的前兆。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引导着体内的魂力朝着九十级的瓶颈冲击。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古月娜给的桂花糖。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木盒,里面的桂花糖还在。蜜香顺着他的指尖传来,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他感觉体内的魂力就像桂花糖一样,慢慢融化,然后扩散到四肢百骸。瓶颈处的束缚也越来越弱,仿佛一触即破。
“就是现在!”江慎的声音传来。
尘见君猛地睁开眼睛,体内的魂力瞬间爆发。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轻盈起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为他欢呼。七杀剑发出一声响亮的剑鸣,剑身上的寒光越来越盛。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尘见君感觉到体内的瓶颈被彻底冲破。一股强大的魂力从他的体内爆发出来,席卷了整个演武场。地上的石子被魂力掀起,在空中打转,然后轻轻落下。
尘见君缓缓站起身,他感觉自己的视力变得更加清晰,听力也更加敏锐。他能清楚地听到远处阿阮和雪团的嬉笑声,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桂花香。
“恭喜你,尘见君,突破九十级了。”江慎笑着说,“你的剑心终于活了,以后你的七杀剑,不仅有‘快、准、狠’,还有了‘柔、巧、活’。”
尘见君看着自己的双手,又看了看手中的七杀剑,眼中满是激动。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从怀里拿出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的桂花糖还在。他拿起一块,递给江慎:“阁主,谢谢您。这糖,您也尝尝。”
江慎接过糖,放进嘴里,点了点头:“嗯,确实甜。不过,你突破了九十级,最该感谢的人不是我,是副阁主。要不是她的糖,你这剑心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活过来呢。”
尘见君的耳尖又红了,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知道。等会儿我就去给副阁主道谢,顺便……顺便再求她多给我几块糖。”
江慎忍不住笑了:“你啊,现在倒是学会跟副阁主讨糖了。不过,你突破了九十级,也该给自己选一个魂环了。星斗大森林里应该有适合你的魂兽,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尘见君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期待。他看着手中的七杀剑,又看了看怀里的木盒,感觉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就在这时,牛天的大嗓门又传来了:“尘长老!你突破了九十级,可得请客啊!我要吃山下张记的肉包子,还要喝阿柔酿的桂花酒!”
尘见君笑着说:“好,没问题。今天晚上,我请客,大家想吃什么,随便点!”
演武场里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雪团也从阿阮的怀里跳下来,跑到尘见君的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腿,仿佛也在为他庆祝。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演武场上,映着尘见君手中的七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