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后的第三日,桂树抽了满树新芽,嫩黄的叶尖卷着晨雾,像一群攥着小拳头喊“我要长大”的娃娃。牛天蹲在树底下扒拉土,鼻尖沾着泥,怀里抱着个瓦罐——里面是他攒了半冬的“春日限定花肥”,据说是用星斗大森林刚冒头的嫩草混着蚯蚓屎晒的干粉。
“主上!今年桂树肯定能窜到云端!”牛天献宝似的掀开瓦罐,一股青草混着土腥气的味道扑面而来。古月娜正坐在廊下编竹篮,银发用珍珠簪松松绾着,听见这话指尖顿了顿:“你确定这不是给树吃的‘土味蛋糕’?”
“绝对不是!”牛天急得脖子通红,“我特意挑了最嫩的三叶草!”
话音未落,泰坦扛着根碗口粗的竹竿从角门进来,嗓门震得瓦罐里的干粉簌簌掉:“牛天!俺帮你把花肥撒到树底下!”这头“移动肉山”吭哧吭哧走到桂树旁,刚要弯腰,竹竿尖突然戳到了什么——是尘心插在土里的七杀剑。剑鞘撞在竹竿上,发出清脆的“叮”一声,尘心抱着剑柄往上拔,结果脸憋得像煮熟的虾,剑没拔出来,倒把周围的土溅了独孤博一袖子。
“泰坦你个笨象腿!”独孤博抖着绣着碧鳞的袖子,“我这袖子是刚用冰蚕丝补的!”
“俺不是故意的!”泰坦赶紧去拉尘心,手劲没控制住,把尘心拽得踉跄两步,后背撞在古月娜的竹篮上——竹篾子“咔嗒”断了一根,装在篮里的茉莉茶砖滚出来,正好砸在牛天的花肥罐上,“啪嗒”一声,半罐花肥全扣在了桂树根上。
古月娜站在断竹篮旁边,银瞳里冒着细碎的火:“牛天,把你那罐‘土味蛋糕’清理干净。泰坦,去把尘心的剑拔出来。尘心,你要是再把剑卡进土里,就去给我磨一百把竹刀。”
江慎倚在门框上啃着桂花糕,笑出了小虎牙:“看来今年的桂树,要变成‘花肥桂plus’了。”
“江慎!”古月娜捡起断竹篾砸他,“再笑,我就把你藏的桂花酿全倒进花肥里!”
“别别别!”江慎立刻举双手投降,“我帮您清理花肥还不行吗?”
——于是春日的第一个上午,乾坤阁全员变成了“桂树清洁工”。牛天用小铲子刮土,泰坦用袖子蹭树根,尘心抱着剑蹲在旁边生闷气,独孤博在旁边幸灾乐祸地笑,最后还是江慎拎来一桶清水,把桂树底下的花肥冲得干干净净。桂树晃了晃叶子,落下几滴晨露,正好砸在牛天的脑门上。
“主上!”牛天抹了把脸上的水,“这树是不是成精了?专克我?”
“是你成精了才对。”古月娜递给他一块帕子,“去厨房帮小舞揉面,她要做春饼。”
春饼事件是牛天翻车生涯的又一个高峰。
小舞蹲在厨房揉面,白色兔毛上沾着面粉,像只偷喝了奶的雪兔。牛天凑过去,献宝似的拿出个玻璃罐:“小舞,我加了新鲜桂花!保证春饼香得能把隔壁唐三的蓝银草勾过来!”
小舞眼睛亮了:“真的?那我多放两张!”
结果揉面的时候就不对了——新鲜桂花带着水分,揉进面团里直接变成了“桂花浆”,擀春饼的时候,面皮粘在擀面杖上,扯都扯不下来。牛天急得满头大汗,用刷子刷面团,结果刷子毛全粘在了饼上,春饼变成了“毛饼”。
“大明……”小舞举着毛饼,耳朵耷拉着,“这能吃吗?”
“能吃能吃!”牛天赶紧拿起来咬了一口,刚嚼两下就皱起眉,“有点扎嘴……哦不对,是有点痒!”他吐出来一看,嘴角沾着几根刷子毛,旁边的独孤博笑出了声:“牛天,你这是吃春饼还是吃毛?”
“独孤博你闭嘴!”牛天红着脸把毛饼塞进垃圾桶,“我再做!”
第二次做的时候,牛天学乖了,把桂花晒成了干。结果晒过了头,桂花变成了“桂皮”,春饼卷起来咬一口,全是桂皮的苦味。小舞咬了一口,皱着眉头吐在帕子里:“大明,这饼比我上次偷喝的毒蘑菇汤还苦!”
“我、我下次一定晒对!”牛天耷拉着脑袋,站在厨房门口揉面,活像只被主人骂了的大狗狗。
泰坦的“春日风筝计划”更是惊天地泣鬼神。
他找了三天竹篾,扎了个足有两丈高的“桂树风筝”——树干是用粗竹竿做的,树叶是用绿布缝的,树顶还绑了个小铃铛。泰坦扛着风筝跑到后山,拽着线跑了两步,风筝“呼”地飞起来,铃铛响得震耳欲聋。小舞拍着手喊:“泰岩哥好棒!”
结果没高兴三秒,风筝线“啪”地断了。巨大的桂树风筝飘到天上,撞上了江慎挂在树上的桂花酿坛子——坛子碎了,桂花酿流了一地,香气飘出二里地。江慎心疼得直跺脚:“我的百年桂花酿!泰坦你赔我!”
“俺不是故意的!”泰坦仰着头喊,“俺这就爬树上去捡坛子!”
他脱了鞋子往上爬,结果桂树刚发芽,树枝脆得很,泰坦踩断一根树枝,“哗啦”一声摔下来,正好压在刚走过来的尘心身上。尘心的剑鞘磕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响,他皱着眉推开泰坦:“你压到我的剑了。”
“俺不是故意的!”泰坦赶紧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俺再去买坛桂花酿!”
“不用了。”江慎揉着屁股站起来,“你去帮我把风筝捡回来就行。”
泰坦抬头看风筝,它正挂在桂树的最高枝上,随风摇晃。他挠了挠头:“俺够不着……”
“我来!”尘心抽出七杀剑,挽了个剑花,剑刃刚碰到风筝线,桂树的枝桠突然晃了晃,风筝线缠到了剑身上。尘心拽了拽剑,没拽出来,反而把剑更深地卡进了树里。
“尘心,你又卡剑了?”独孤博叼着根草走过来,“需要帮忙吗?”
“不用!”尘心皱着眉拔剑,结果剑没拔出来,倒把桂树的一个小枝桠扯下来了。小枝桠砸在牛天的头上,牛天正在揉面,抬头骂:“谁扔的树枝?”
“是尘心!”泰坦指着尘心喊,“他卡剑了!”
“俺又不是故意的!”尘心瞪了泰坦一眼,继续拔剑。最后还是泰坦抱住他的腰,把他举起来,尘心攥着剑柄往上拔,“咔”的一声,剑终于拔出来了——但泰坦没站稳,两人一起摔进了旁边的花池,溅了独孤博一身泥。
“泰坦你个笨象腿!”独孤博跳起来,抖着身上的泥,“俺刚换的衣服!”
“俺不是故意的!”泰坦从花池里爬起来,脸上沾着花瓣,活像只大花猫。
尘心的“剑招练习”依然是老样子——卡剑。
他想练新剑招“桂影剑”,据说能像桂树的叶子一样灵活。结果刚拔出剑,剑鞘就卡到了屋檐下的横梁上。他拽了拽剑,没拽出来,反而把横梁上的灰尘震下来,落了自己一脸。江慎路过,笑着喊:“尘心,你变成灰人了!”
“阁主!”尘心瞪他,“帮我把剑拔出来!”
江慎搬来梯子,爬上去拔剑。结果梯子没放稳,“哗啦”一声倒了,江慎摔下来,正好压在刚走过来的古月娜身上。古月娜的茶盏碎了,茶叶洒了一地,她皱着眉推开江慎:“江慎,你是不是想谋杀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去帮你泡杯壶新的!”江慎赶紧爬起来,跑去厨房,结果把牛天的桂花蜜当成了糖,泡了杯“蜜茶”。古月娜喝了一口,皱着眉吐在帕子里:“江慎,你是不是想让我变成蜜蜂?”
“额!”江慎尴尬,“可能是看错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古月娜的“春茶”也没逃过翻车的命运。
她采了些桂树的嫩芽,想泡杯清茶。结果牛天以为是糖水,加了满满一勺桂花蜜;泰坦以为是酒,加了把枸杞;尘心以为是药,加了点甘草;最后茶变成了“百花蜜枸杞甘草茶”,喝起来像糖浆,甜得发腻。
“主上……”牛天捧着茶盏,小声说,“这茶……是不是太甜了?”
“嗯。”古月娜抿了一口,嘴角抽了抽,“下次你们要是再乱加东西,我就把你们的食材全换成苦瓜。”
“不敢不敢!”牛天赶紧摇头,“我下次一定只加盐!”
古月娜扶额,感觉自己的血压又飙升了:“你是不是和‘难喝’有亲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