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庐的晨雾裹着桂香钻进窗缝时,尘见君正蹲在廊下给守心剑擦剑穗。那剑穗是用林小柔晒了整月的冰蚕谷桂花编的,每根丝线都浸着蜜似的甜,他擦得格外慢——毕竟这是小柔花了三天时间,蹲在桂树下挑最饱满的花苞串的。
“剑君剑君!”林小柔的叫声撞破雾霭,下一秒她就抱着守心从院外冲进来,发间的竹簪晃得像只受惊的小雀儿,“风浒捎信来啦!星罗帝国糖门的新掌门糖不甩要找你比剑!”
尘见君的手顿了顿,抬头看见她手里攥着个油纸包,不用拆也知道是桂花糕——小柔的桂花糕永远裹得方方正正,边缘还沾着点蜜渍,是她怕糕凉了特意用热帕子焐过的。
“糖不甩?”他接过桂花糕咬了一口,甜香在舌尖散开,“那是个什么角色?”
“是个糖疯子!”林小柔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他旁边,把守心往他怀里塞,“风宗主说糖掌门天天举着糖稀剑喊‘要找剑中最甜的人’,听说你剑穗上有桂花,当场就拍桌子要挑战!”
尘见君嚼着桂花糕,忽然想起上次风浒寄来的信里提过,糖门在星罗帝国的桂山上种了满山的桂树,弟子们天天抱着糖葫芦练剑,连掌门的武器都是糖做的。
“理由倒新鲜。”他擦了擦剑穗上的糖渣——哦,是小柔刚才蹭上去的,“你去准备行囊。”
“我已经装了三包桂花糕!”林小柔立刻蹦起来,翻出个青布包袱抖开,“还有这个!”她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系在棉花糖脖子上,“给糖掌门的见面礼,我做的桂花糖!”
棉花糖似乎懂了,叼着布袋往林小柔脚边蹭,尾巴摇得像风车。尘见君看着这团乱糟糟的景象,无奈地摇头:“罢了,带它去吧。要是啃了糖门的糖,你自己收拾。”
“剑君最好了!”林小柔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下巴,“你要早点回来!我给糖霜做了新窝!”
“糖霜?”
“是守心生的小狗!”林小柔眼睛亮得像星子,“黑白相间的,像缩小版的棉花糖!”
尘见君的手轻轻抚过她的发顶——原来不知不觉间,剑庐里已经多了这么多小家伙。
出剑庐的第三天,尘见君的包袱沉得快坠断肩带。倒不是因为换洗衣物,是小柔塞的桂花糕实在太多,他每天早上都要啃两块,不然林小柔会在信里念叨“剑君是不是把我的桂花糕丢了”。
第四天傍晚,他路过一个叫“桂香镇”的地方,远远就闻到熟悉的甜香。走近一看,是个卖桂花糕的摊子,白发老太太坐在竹椅上,蒸笼里的热气裹着桂香飘出来:“客官,要桂花糕吗?刚蒸的,甜得很!”
尘见君鬼使神差地停下,掏出银子买了一块。咬下去的瞬间,他忽然想起小柔做桂花糕的样子——她总是踮着脚往蒸笼里看,生怕蒸老了,然后举着块烫手的糕凑到他嘴边:“剑君你尝,比去年的更甜!”
“再买两块。”他对着摊子说,声音轻得像风。
旁边传来熟悉的狗叫,尘见君抬头,看见棉花糖正蹲在摊子前,盯着蒸笼流口水,脖子上还挂着林小柔给糖掌门的桂花糖布袋。
“你怎么来了?”他蹲下来,棉花糖立刻扑过来舔他的手,连袋子里的桂花糖都蹭了出来。
“该不会是想私奔吧?”尘见君把它抱起来,棉花糖蜷在他怀里,舔了舔他怀里的桂花糕包袱,像是在守护自己的宝藏。
“算了,带你走一段。”他叹气,往包袱里塞了块桂花糕给棉花糖,“别乱啃,不然小柔要骂你。”
第七天清晨,尘见君终于看见了糖门的山门——整座门都是用麦芽糖做的,写着“糖门”两个个鎏金大字,旁边的柱子上挂着糖葫芦,糖衣是桂花味的,风一吹就滴着糖汁。
门口的弟子穿着糖纸做的衣服,看见他就笑:“客官,进来吃糖啊!我们这里的糖葫芦不要钱!”
尘见君走进去,脚下踩的是糖稀铺成的路,软得像踩在云里。弟子们围过来,伸手要摸他的守心剑:“客官,你的剑真亮!能给我们砍点糖吗?”
“不行。”他避开那些黏糊糊的手,往正厅走。
正厅里,一个胖得像个糖球的男人坐在糖做的椅子上,手里举着根糖稀剑,脸上沾着糖霜。看见尘见君,他“嗷”一嗓子跳起来,糖稀剑“啪嗒”掉在地上:“你你你就是尘见君?!”
“是我。”尘见君看着他,这男人的腰上系着条糖做的腰带,上面挂着个糖葫芦,连鞋子都是糖稀做的。
“太好了!”糖不甩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糖稀剑都忘了捡,“我等你很久了!我要和你比剑!”
尘见君皱着眉抽回胳膊:“为什么?”
“因为你是剑中最甜的人!”糖不甩指着他的剑穗,“你的剑穗有桂花!桂花是甜的!所以我就要和你比!”
旁边的弟子们笑成一团,有的还偷偷往嘴里塞糖。尘见君看了看糖不甩,这胖子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眼睛里带着股子认真劲儿。
“好吧。”他抽出守心剑,“比什么?”
“比谁的糖更甜!”糖不甩从怀里掏出一把桂花糖针,“看我的!”
糖针“嗖嗖嗖”射过来,尘见君用剑风一刮,糖针全飞进旁边的糖罐里,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哇!我的糖针又被吃了!”糖不甩瞪着糖罐,脸黑得像锅底,“你们这群吃货!那是我的绝招!”
弟子们笑得更欢了,有个小弟子举着糖葫芦喊:“掌门加油!别输给外人!”
糖不甩瞪了他一眼,捡起地上的糖稀剑:“那我用糖稀剑!”
他挥舞着糖稀剑刺过来,尘见君用守心剑挡住,糖稀粘在剑身上。尘见君皱了皱眉,用内力一震——糖稀“哗啦”掉下来,落在地上变成一堆糖稀。
“哇!你的剑不怕糖!”糖不甩眼睛亮了,“再来!”
他又挥出一剑,糖稀剑缠住守心剑,想把它拉过来。尘见君手腕一转,守心剑的蓝光涌出,把糖稀剑弹开——糖稀剑飞出去粘在柱子上,变成个糖稀人。
“哈哈哈哈!”弟子们笑得直不起腰,“掌门!你的剑变成糖人了!”
糖不甩脸涨得通红,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绝招:“糖山压顶!”
他用糖稀堆成一座小山,往尘见君压过去。尘见君站在原地,用守心剑往上一挑——糖山“哗啦”全落在他头上,变成个糖人。
“我输了!”糖不甩站在地上,抹了把脸上的糖,“你是剑中最甜的人!”
尘见君站在糖堆里,哭笑不得:“为什么?”
“因为你用剑挑开了我的糖山!”糖不甩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你的剑有桂花味!比我的糖还甜!”
他从怀里掏出一罐桂花糖:“这个送你!是我亲手做的!比风剑宗的甘草糖还甜!”
尘见君接过糖罐,打开闻了闻,桂香扑鼻:“谢谢。”
“对了!”糖不甩想起什么,“下次来,我教你用糖稀做剑!保证比你的守心剑还厉害!”
“不用了。”尘见君转身往外走,“我怕我吃了你的糖,就不想练剑了。”
尘见君走到桂香镇时,天已经黑了。他刚坐在茶摊前,就见小豆子蹦过来,手里举着封信:“剑君哥哥!我在这儿!风宗主让我来接你!”
“小豆子?”尘见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风宗主让我来糖门学做糖!”小豆子扑过来抱住他的腿,“我学会了做甘草糖!比风宗主做的还甜!”
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给你!这是甘草糖!还有小柔姐姐的信!”
尘见君展开信,小柔的字还是那么歪歪扭扭,但每句话都带着温度:
“剑君:
棉花糖把糖掌门的糖罐啃了个洞,被我罚去扫三天桂树。
守心生了小狗,叫糖霜,黑白相间的,像缩小版的棉花糖!
我做了桂花糕,加了糖门的甘草,等你回来吃。
对了,糖霜咬了你的剑穗,我没骂它,因为它像你一样调皮。
想你。
小柔”
尘见君嘴角翘起来,摸了摸小豆子的头:“小柔还好吗?”
“好得很!”小豆子蹦起来,“她昨天还教我编剑穗!说要编个给糖霜!”
“走了,回剑庐。”尘见君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糖渣,“告诉小柔,我带了糖掌门的桂花糖。”
剑庐的门开着,林小柔抱着糖霜站在门口。糖霜是只黑白相间的小狗,像缩小版的棉花糖,看见尘见君立刻扑过来,舔他的手。
“你回来了!”林小柔扑过去抱住他的脖子,“糖霜想你了!”
“我也想你。”尘见君摸了摸她的脸,拿出糖罐,“给你,糖掌门的桂花糖。”
林小柔拆开吃了一口:“好甜!比我的桂花糕还甜!”
“还有这个。”他从包袱里掏出桂花糕,“路上买的,和你做的一样。”
“才不一样!”林小柔撅嘴,“我的加了双倍蜜!”
她抱着糖霜走到桂树下,指着树上的剑穗:“你看,糖霜的项圈是我编的,上面有剑穗!”
糖霜的项圈上挂着个小剑穗,是林小柔编的“并蒂莲绕桂花”,风一吹,桂花飘出来,香得很。
尘见君走过去,摸了摸糖霜的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汪!”糖霜舔了舔他的手,跑到棉花糖身边,一起追着守心跑。
林小柔靠在他怀里,指着天上的月亮:“剑君,下次不要走了好不好?”
尘见君抱着她,闻着她身上的桂香:“好。”
“真的?”
“真的。”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因为这里有桂花糕,有剑穗,有你,还有糖霜。”
尾声糖霜的第一次“捕猎”
糖霜第一次出门,跟着棉花糖跑了出去。林小柔急得团团转,尘见君却不慌不忙:“没事,它们会回来的。”
傍晚时分,棉花糖和糖霜叼着一只野兔回来,放在林小柔脚边。
“它们抓了野兔!”林小柔惊喜,“给剑君补身子!”
尘见君看着糖霜,糖霜歪头,尾巴摇得像风车。他摸了摸糖霜的头,忽然想起糖不甩的话——“你的剑有桂花味,比糖还甜”。
是啊,他的剑之所以甜,是因为剑穗上有小柔的桂花,是因为剑庐里有小柔的笑声,是因为有糖霜、棉花糖、守心这些小家伙,是因为——
这里有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