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五兄！”
李琚起身相送，李瑶点点头，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兄弟二人联袂出了书房，准备就此分别。
“太子殿下驾到~”
只是还不待李瑶离去，门外便忽地传来太子殿下驾到的唱名声。
两人脚步一顿，对视一眼，都有些愕然。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两人急忙收敛心神，朝门外迎了出去。
“二兄！”
两人迎出房门，李瑛的仪仗也恰好落地。
“五弟，八弟，进去再说！”
李瑛似是有些着急，下了车撵，便一手牵着李瑶一手牵着李琚进了书房。
书房内，檀香袅袅。
李瑛落座，开门见山道：“八弟，杨府那边.......有些不对劲。”
听见这话，两人顿时心头一紧。
李瑶赶忙上前，将方才的事情和盘托出。
李瑛听见两人已经得了消息，虽有些诧异，却也并未深究。
他沉吟一瞬，沉声道：“东宫线报奏上，杨氏华阴房之人，昨日去了杨玄璬府上。为首的是咸宜的驸马杨洄，以及惠妃的娘舅新安伯杨沅，双方密谈了近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
李瑶忍不住插嘴：“二兄可知他们都谈了什么？”
李瑛摇摇头，语气凝重道：“具体谈了什么不清楚，只知杨玄璬送客时心事重重。孤怀疑，惠妃还是不肯死心，欲从杨氏内部着手。”
听见这话，李瑶和李琚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见了凝重之色。
这是阳谋，光明正大的阳谋。
华阴房作为弘农杨氏的主支，天生就高了其他偏房一筹。
在以宗族血脉为传承和纽带的世家门阀内部，一旦主支施压。
哪怕偏房再不情愿，也必须考虑主脉的意见。
李琚皱眉沉思片刻，问道：“二兄以为，蒲州房.......能顶得住华阴房的威压吗？”
李瑛摇摇头，语气不容乐观：“难说，这些世家内部，虽然也有竞争与摩擦，可联手对外之时，向来同气连枝。”
顿了顿，他沉声道：“华阴房主支威重，蒲州房若要硬顶，代价不小。何况，这背后还有惠妃与寿王推波助澜。”
李瑛这话一出，李琚的心顿时微微一沉。
他原本以为，只要宗正寺程序走完，李隆基不强行干预，婚事便是板上钉钉。
却是忽略了杨氏内部的变故。
倘若杨氏内部自己生变，主动悔婚........那便是另一番局面了。
他们兄弟三人纵有通天手段，也无法强按着杨氏嫁女。
李瑶急切问道：“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暂时静观其变吧。”
李瑛沉声道：“如今，主动权暂且还在咱们手上，若贸然行动，反而落人口实，显得我们心虚逼迫。”
随着李瑛的话音在书房内落下，檀香的气息似乎也凝滞了几分。
李琚必须承认，李瑛所言的“静观其变”是政治上的稳妥之策。
可他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却愈发强烈。
他深知武惠妃和李琩的手段，绝不会仅仅是施压这么简单。
“二兄所言有理。”
但沉吟片刻，他还是缓缓点头，随即在心里暗自盘算起来。
“那也不能干等着啊！”
李瑶则是一脸急躁：“万一杨氏真顶不住压力反悔，八弟的脸面往哪搁？咱们之前的谋划岂非全成了笑话！”
“五兄稍安勿躁。”
李琚安抚了他一句，目光转向李瑛，问道：“二兄，东宫的线报，可否探出惠妃那边究竟许下了什么具体承诺，譬如杨氏子弟的官位，实缺？”
“这个.......孤已加派人手，盯紧了杨府及新安伯府，咸宜公主府。”
李瑛说着，略显犹疑道：“只是杨府内宅深严，核心密谈，恐非寻常线报所能及。”
听见这话，李琚心头不禁有些遗憾。
这位二兄，人倒是挺好的，就是这能力，还是差了一点。
当了二十年太子，成果却是不尽人意。
不过，想到他的对手是还没完全老迈昏聩的李隆基，李琚又释然了。
他点点头，沉声道：“如此，还请二兄盯紧你说的这些地方，至于其他的，小弟去想办法。”
“你想办法？”
李瑶瞪大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倒是李瑛，目光在李琚脸上停顿一瞬，若有所思。
这位八弟，似乎另有消息来源？
再联想到李瑶方才说的那封神秘示警信，他心中顿时了然。
但他也未曾点破，只沉声道：“八弟若有其他渠道，亦可放手施为。此事发酵到今日，早已不是一件单纯的婚事，更关乎我等兄弟的颜面与谋划。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李琚心中一定，再次颔首：“小弟明白！”
“既如此，孤东宫还有事，就不多留了，五弟，你随我进宫跑个腿。”
说完正事，李瑛也不打算多留，起身唤上李瑶准备回宫。
他毕竟是太子，就算没有多少实权，每日要处理的事情，也不是李瑶和李琚两个闲散王爷能比的。
李琚送走忧心忡忡的李瑶和李瑛，也立即开始盘算起来。
正如李瑛方才所言，这场婚事，已经不单单是一场婚事了，而是已经演变成了太子一系与惠妃一系的战争。
既然是战争，那便是赢家通吃，输者出局的下场。
他作为资深太子党，有责任，也有义务，要帮自己，帮李瑛打赢这一战。
思及此，他不再犹豫，转身对着门外阴影处低唤：“狗儿。”
“在！”
狗儿的身影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闪入。
李琚吩咐道：“去寻老鬼，告诉他，我要知道杨洄和杨沅具体跟杨玄璬说了什么，再让他派几只老鼠跟着杨洄与杨沅，探清他们的一举一动。”
“是！”
狗儿没有丝毫迟疑，躬身领命，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他熟悉洛阳地下的每一道缝隙，传递消息比飞鸽还快。
李琚独自留在书房，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案上敲击。
他不确定，老鬼能不能打探到他想要的消息。
不过，不管老鬼能否完成任务，他都不能一直等下去，更不能将所有希望放在李瑛身上。
“看来，还是得去见一见亲亲老婆杨玉环......既然上一次她能说服杨氏族老，那这一次，说不定也能探听到点什么旁人不知道的消息。”
沉思良久，他最终决定想个办法约杨玉环出来一见。
一来，可以探听一下消息，二来，也能借机增进感情，堪称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