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风溜达着往西庄走去,途中闪身钻进杂草丛中。
他出现在棚子门口时候,吓得凑在泥墙破孔观察东边情况的傅守身豁然转身,差点拔剑砍人。
徐清风竖起指头,在唇边比了个手势,“嘘!”
大惊小怪,他有那么骇人吗?
把两套衣服连同三块木牌丢给老傅,实在看不得老傅穿一套绷紧破衣的难受样,太寒碜了。
“我给咱们每人弄到一个真实的山匪身份,假装今天才上山投靠的小喽啰,你和何兄等会将衣服换了,说不定晚些时候,能跟着我混进大头领的生辰宴,捞几口酒肉吃。”
徐清风往门外走,他不想解释太多。
让老傅他们去瞎猜吧。
不管是偷是抢,能弄来真的山匪身份牌,都是好事。
傅守身佩服得五体投地,徐兄弟路子野得没边,这才出去转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有如此大的收获,忙追出去,却哪里还有徐兄弟的人影?
当真神出鬼没,比山匪还要匪。
徐清风绕过中间庄稼地,远远看到聚义堂前方的坡下聚集着不少山匪。
架子上吊着刚宰杀不久的猪羊,众人忙着刮毛剥皮,开膛破肚。
四处也有好些闲逛的家伙,抱着手臂议论看热闹。
没几个穿得干净整洁,大都破破烂烂,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看样子当山匪的日子并不好过,仅能混一个不饿死。
徐清风凑近前去接盘子打下手,学着土得掉渣的口音,笑得谄媚讨好,自来熟一个一个“哥”叫着,他的亲和力掺了些许迷惑法力,所向披靡。
不到半个时辰,便跟着混进左边林子临时搭建起来的伙房敞口棚子里。
烧火切菜剁骨头,手脚麻利,忙得足不沾地。
“桂子,快过来搭把手。”
“好嘞,来了来了。”
“桂子,去外边催一下猪血好了没?”
“马上去。”
脸上熏黑,衣服和头发沾着柴火灰的徐清风,答应着往外面跑去。
根本没人怀疑桂子的身份,他们认腰间挂着的黑木牌子,再则手脚勤快,听使唤不挑三拣四,说话又好听的小喽啰,到哪里都招人喜欢。
特别是忙得一塌糊涂时候,管他哪个庄子招的新人。
中午混了一大盆杀猪饭,吃得嘎嘎香。
徐清风对厨房里的活计样样在行,帮着洗完碗筷,收拾得干干净净,再与灶头师傅打声招呼:“高老哥,我去上边耍耍,等会再下来切菜烧火。”
“去吧,去吧,别个要是敢欺生,你报老子的名号,不剁死那狗日的。”
“桂子,出门在外不要怂,放恶势一点。”
“对,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山上的家伙没几个脾气好的,桂子,你不要与他们争嘴,反正骂不掉一块肉。”
“记住人就行了,总会落到咱们手里,到时让他拉几天肚子。”
几个膀大腰圆的师傅忙了一上午,斜躺在草堆里歇息,磨牙扯闲谈,纷纷给予过来人的指点,有人劝告要忍让,结果几个大师傅自个先吵了起来。
徐清风笑着一溜烟往坡上跑去,腰间还系着油乎乎的脏围裙。
聚义堂前面的碎石场坪,有人在泼水洒扫,有人从台阶上方搬运一张张桌椅,以及一坛坛酒水,还有不少人在搭木台。
场坪两边耸立着两排石柱,柱子顶端雕刻着云纹和粗犷蹲兽,柱子四个面刻着一些古拙纹饰符号,石柱崭新,没有经历过多少风吹雨打留下的痕迹,估计立起来不到三个月。
徐清风装着年少好奇,绕着场坪袖手看热闹。
别人当他是下面灶头打杂的小厮,倒没人出恶言驱逐。
得罪谁都可以,切不可得罪灶头。
随着一张张桌子摆到位置,徐清风越看越是心惊,场坪和八根石柱的布局,加上正对上面聚义堂前方的石柱,分明构成一座“人祭”用的九煞夺魂祭阵。
这个世界的符纹与他的认知有差别,但是祭阵的布局他不会认错。
整个场坪透出择人而噬的森严,不过目前没有被激发。
祭阵的关窍是在最上面的石柱前方。
他想往台阶上走,被高处指挥的一个管事模样男子喝止,让他赶紧去坡下灶头忙活,别到处乱跑,聚义堂不是灶房小喽啰可以踏足的地方。
徐清风点头哈腰赔笑,转身往坡下咚咚跑了。
是幽蝎要用邪术进行人祭?
还是二头领想争权进行的谋划算计?
回到灶房棚子,徐清风听着一众灶头师傅和帮工扯闲斗嘴,他忙着端茶递水,将勤劳人设闲不住的性子进行到底。
不经意打听几个厨娘的动向,引来一阵怪笑和打趣。
后面才知道,今年不同往常,伺候大当家、二当家的几个厨娘,仍然在坡上厨房里忙碌,不与他们这些粗人混一起,单独烹制几位当家喜爱的食物,到时再分给各桌享用。
“桂子,你小子想女人了,赶紧赚钱,到时哥带你去寨子东边的‘雀春院’消消火,你小子才来,山上和山下其实一个鸟样,有钱的都是大爷。”
“咱们和那些种地的家伙,都不用外出抢劫,不过赚钱的机会相对少多了。”
“桂子,拿菜刀比拿砍刀的日子过得安稳,你到时可要考虑清楚。”
“年轻人有闯劲,想法不同,你个老家伙少来点说教。”
“……”
一下午在忙忙碌碌中度过,黄昏时分,所有菜肴大致都烧好,灶房师傅进行收尾。
所有人都汗流浃背,神色轻松下来。
有一名黑衣男子提着一坛酒水进门,扫视一圈,笑呵呵说:“师傅们辛苦,大当家额外赏你们一坛酒水,解解乏,离开席还有两刻钟,你们先歇一歇。”
高师傅忙放下汤勺,双手接过酒坛,哈腰连声说道:“多谢大当家赏酒,多谢胡执事亲自送酒。”
其他人胡乱跟着道谢。
等黑衣男子出去,空碗已经摆上。
徐清风自然分到一碗,他将酒水喝到嘴里,立刻知道酒中下了无色无味毒药,不是立刻致命毒物,但是能影响魂魄,使人昏迷过去。
他分辨不出是何种毒药?
其他人早已迫不及待一饮而尽,擦着下巴纷纷叫嚷再来一碗,直呼“好酒”。
徐清风拿着酒碗“被”挤出门外,不动声色将酒水咽了下去。
凡俗毒药对他造不成伤害,用法力冲刷,顷刻间将毒药分解得干净。
听众人议论,黑衣男子是大当家的亲信,徐清风已经可以确定,布置邪阵进行人祭的是大当家无疑,很可能二当家都蒙在鼓里?
大当家擅长用毒,将如此高明毒药下到酒水里。
是为了要确保人祭进行,万无一失了。
不知大当家为何要如此做?
他对祭阵没有深入研究,而且祭阵的使用,会因人而异,有些迥然不同的用途。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山顶上下的匪徒几乎都死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