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圜丘祭坛上杀机骤起的同一时刻,洛阳城内,数支身披轻甲、沉默肃杀的骑兵已然动身。
姜维一马当先,手持密令,身后跟着五百羽林锐士,行动迅捷如风。
王氏府邸外。
朱门高墙尚未来得及紧闭,便被汹涌而入的甲士冲开。
一时间,府内充斥着惊惶的尖叫与呵斥。
“奉陛下密旨!查抄逆党!抵抗者,格杀勿论!”姜维的声音穿透庭院。
他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或交涉的时间,马鞭直指内院:
“控制所有出入口!所有人集中看管!搜!重点是书房、密室,所有文书信函,片纸不留!”
王凌的几个子侄带着家丁试图阻拦,口中还在叫嚣着“太原王氏”、“尔等敢尔”,瞬间便被羽林卫制服捆翻。
府中女眷的哭泣、仆役的慌乱,都无法延缓分毫。
姜维直扑王凌书房,根据贾诩事先提点的线索,很快找到机关,打开了隐藏在书架后的暗格。
里面有灰烬,和还没来得及烧毁的密信,以及记录着资金、人员调动的私密账册。
他面无表情地将所有文书迅速装入随身携带的皮匣。
“留一队人看守清点!其余人,随我走。”姜维翻身上马,毫不停留。
马蹄声在街道上汇聚,如同催命的鼓点。
不过一刻钟,就到了南阳邓氏的货栈。
这里的反应显然更快一些,数十名孔武有力的护卫手持棍棒刀剑,已然聚集在货栈大门前,眼神凶狠。
“官军办案!弃械!”姜维勒马大喝。
“哪里来的娃娃,也敢在邓家地盘撒野!”
私兵头目话音未落,姜维已然策马前冲,手中长枪迅捷无比地挑飞对方兵刃,枪尖顺势抵住其咽喉,鲜血瞬间沁出。
“抗旨者,死!”
羽林卫如同猛虎入羊群,刀光闪动,惨叫连连,负隅顽抗者瞬间被砍翻在地,余者见头目受制、官兵悍勇,顿时士气崩溃,纷纷丢弃兵器跪地求饶。
姜维留下部分人马控制现场,自己带人进入深处搜查。
在一个严守的库房内,他们找到了几罐密封的毒液,撬开地窖,里面藏匿的私造弩机、箭簇,甚至还有少量铠甲,在火把照耀下泛着冷光。
每一件,都是谋逆的铁证。
姜维心中对邓范的鄙夷与愤怒更甚。
当姜维率军赶到颍川郭氏别业时,这里已是一片混乱后的死寂。
显然,风声已隐约传来。
郭劼面色惨白,瘫坐在书房椅子上,并未反抗,只是看着破门而入的姜维,嘴唇哆嗦,最终化作一声无力的长叹,任由兵士将其架起。
在郭劼的书房,搜出的更多是文墨之物,还有几份意图在大事成功后造势的檄文草稿。
姜维将这些文书一并收起,与王、邓两家的证物归拢一处。
在确认三家核心产业已被控制,首要人物均已落网后,姜维命副将带队继续清点看守,自己则带着那只装满了谋逆铁证的皮匣,翻身上马,在一队精锐护卫下,朝着南郊圜丘方向而去。
当他风尘仆仆地赶回南郊,穿过气氛肃杀的卫队,重新踏上圜丘祭坛时,正看见陛下刘榭玄衣纁裳,立于坛心,贾诩、赵云侍立左右。
而刺客首领,则被死死捆缚,跪在下方,靖安司的人正待将其押走。
姜维快步上前,单膝重重跪地,双手将那只皮匣高高举起:
“陛下!臣姜维,复命,逆党三窟,已尽数清查,首要人等悉数成擒,无一漏网。此乃搜获之关键证物,请陛下圣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乌鹊身上,转向了那只匣子。
刘榭没有立刻去接那匣子,他缓缓抬头,望向南方。
“文和,念。”
贾诩躬身,上前一步,从姜维手中接过皮匣,打开。
贾诩那平铺直叙的声音,在祭坛上清晰地念出信中曹丕对诸家的承诺,念出账册上那一笔笔指向明确的毒药与违禁军械的流向。
刘榭静静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贾诩念完最后一个字。
他这才转过身,面向坛下百官。
“众卿都听到了?”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逆贼不仅欲弑君于这祭坛之上!更欲断我大汉根基,以毒刃、以私兵、以勾连外敌!”
“供给毒药,私造军械,资助逆党!此等行径,与叛国何异?!”
荀彧立刻出列,他意识到皇帝想做什么,这太突然,太冒险:
“陛下!宛城乃重镇,邓氏经营多年,根深蒂固,且恐有防备!是否从长计议,调兵遣将……”
刘榭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
“文若,逆贼方才欲取朕性命!朕难道还要坐在洛阳,等着他们缓过气来,等着曹丕的兵马与邓氏的私兵合流吗?”
“刺客的血,还在这祭坛上未干!”
“此等悖逆,唯有以血洗刷!朕,要亲征!”
众臣皆惊:“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
刘榭大手一挥:“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朕要在逆贼惊魂未定、内外消息未通之时,以雷霆之势,犁庭扫穴,踏平宛城!”
他不再给群臣劝谏的机会,直接开始下令:
“赵云!”
“点齐北军五校精锐,两个时辰后,随朕出征。”
“臣领旨!”
“荀彧!”
“你总揽后方,与孔明都督司隶一部防务,定要将逆党余孽清个干净。”
“臣……遵旨!”
“贾诩!”
“你领军北出并州,替朕问一问太原王氏,还是不是我大汉的臣子。”
“臣定不辱使命!”
最后,刘榭的目光落在了脸色惨白、肩头依旧插着箭矢的邓艾身上。
“邓艾,朕知你忠心,更知你与宛城本宗并非一路。朕现在问你,可愿为前部先锋,为你邓家清理门户、戴罪立功?”
邓艾重重叩首:“臣邓艾,愿为陛下前驱,必、必攻破宛城,擒拿叛逆,以、以血洗刷邓氏之耻!”
“好!”
安排已定,刘榭不再耽搁,他的声音传遍四野:
“逆贼无道,弑君叛国!天理难容!朕今亲征,吊民伐罪!三军听令!”
他拔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南方:
“兵发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