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后,不由得张大嘴巴,沉浸在这朴素而真诚的自然情感里。
陈百一听了也是心中大惊,这诗章法有致,层层递进,颇耐咀嚼,可谓当代七绝典范之作。只是这会可是初唐啊,自家二叔能有这水平?
还真是不得了了。
这真是空谷传响,久久不绝,开一代诗风之先河。
他有些不可置信。
这诗明显有传世的资格了,为什么就没有流传下来呢?
我亲叔能有这水平?
陈百一直接陷入了怀疑!
他不由得想着可以给二叔这边投入更多的资源了。
本来陈靖如今在国子学,虽然是六品官,可这官清贵啊。
比一般的五品浊官在世家门阀中,更让人看得起。
如今有了这样一首诗,陈百一觉得完全可以搞一波了。
到时候,靖二叔在国子学讲《尚书》,把陈家人十几代积累的见解放到一个人身上,就算成不了大儒,那也能够成为士林宿老。
众人震惊过后,不由得开始称赞。
说实话,这首诗给他们带来的冲击,无异于给思想上来了一记重锤。
要知道所谓的诗歌,在这个时代真不是这种写法啊。
众人一番夸赞后,便开始酒宴。
陈靖看着这一张大圆桌,还有上面的各色菜式,只觉得这个家无比的陌生,什么东西都跟记忆里不一样,也跟外面有着不少的区别。
看着满桌子的饭菜,很多他都叫不上名字,闻着味道只觉得是珍馐美味。
难道家里如今已经奢靡到了这般景象?
他不由得怀疑着。
可是他见府上奴婢并没有增加,几个兄弟身边的仆从也是极为简单,这让他不由得满脑疑问。
“这是?”
“二兄有所不知,百一大侄说是一家人吃饭,这种合餐制更能加强交流,承载情感寄托。”
“礼之初,始诸饮食。怎么能轻易改动?”
陈靖说着的时候,不由得看向了陈直。
毕竟在他看来侄子年幼,有些胡闹,可五郎怎么也跟着他一起胡闹。
毕竟五郎在他心中最是刚正,应该不会同意才是。
“二兄,‘天子九鼎八簋,诸侯七鼎六簋、大夫五鼎四簋,士三鼎二簋。’可是要某准备三鼎二簋?
应时而行,常与时俱进,方为正理。”
陈靖听到自己原本印象中的幼弟这般说法,便颔首道:“这倒也是有一番道理。”
陈百一见状,大致也是清楚他这位二叔的性格了,为人有些古板,缺了一些眼色。
这么多年没有回家,回来了还要指手画脚,更是没有拿他这位家主当豆包。
陈百一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他相信要不了多久,自己这位二叔会搞清楚现状的。
“二叔,五叔,还有几位叔公,快快入席,这饭菜都快凉了。”
听到陈百一这话,大家也都是赶紧往桌子旁走去。
“今日是给靖二叔接风洗尘,还请二叔上座。”
陈百一说着将对方往主座上扶了一把。
然后等大家依次入座后,陈直便笑着介绍道:“来,二兄,尝一下这肘花肉。”
说着,便是用公筷给夹了一大筷子。
“来,二兄,尝一下这水晶肴肉。”
“来,二兄,尝一下这红烧排骨。”
……
不管是炒菜,还是凉拌菜,对陈靖的舌尖跟味蕾而言,都是一种极大的冲击。
当然了,最吃惊的还是心里。
这么多好吃的,别说是他以前没有吃过,就是这些年在外面也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还有那九粮仙酿,虽然太烈让他无法下咽,可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种独一无二的酒。
虽然他不喜欢,也喝不下去。
或许会有人喜欢吧。
家里一切的变化,都让他有些陌生。
虽然这些人都是给自己办酒席,整个席间却是貌似很在意自家这个大侄子的态度,这让他觉得很是别扭。
酒宴结束后,陈靖夫妻俩回到了西跨院的小院子。
杜娘子便一直想着今天的所闻所见,陈府的节俭亲善她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只是,这府里却又跟其他人家有着很大的不同。比如吃饭,比如一些家具陈设,比如饮品和饭食总是令她大开眼界。
“夫君,你以前可从没说府中是这样的。”
听着她的话,一旁的陈靖也是有些感叹的说道:“一别十年,这府里我都觉得有些陌生,又怎么与你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想着之前的种种,渐渐的他总算发现了问题。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饮茶的动作也是停了下来。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一旁的杜娘子发现了他的异常,便出声询问道。
陈靖一时有些不知该怎么说,便道:“我也不知该不该说,也许是为夫多想了。”
杜娘子不由得说道:“你我夫妻,生同寝,死同穴,有何不能言?”
陈靖听到这话便只好说道:“今日宴会间,虽然大家都在照顾着我。但是我却发现那些叔父们对我却多有试探堤防之意,不知是何缘由?”
听到这话的杜娘子也是一阵惊讶,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思索起来了。
“啪。”
突然杜娘子一拍桌案,说道:“奴家想来是知道什么原因了。”
一旁的陈靖听到这话,赶紧笑着说道:“还请娘子教我。”
杜娘子直接说道:“夫君离府已然十年,这十年府里确实有不少的变化。
夫君离府时由先翁治家,后由先长兄治家,如今家主是百一侄啊。”
杜娘子说到这里,不由得看了一眼陈靖。
直接说道:“于情人家作为子侄遣人往长安迎接咱们,又准备了住宅和今日的酒宴。
这都是作为侄子的本分。
只是,作为家主,怕是族老觉得你有所轻慢。”
“娘子这话从何说起,某何曾对家主有过轻慢?”
杜娘子见他如此,不由得摇头道:“夫君在酒席间可曾与百一侄约了时间?”
陈靖摇了摇头。
“夫君在朝廷当差,回京尚去尚书省陈述职守。
事君尚且如此,待家主何以有二?”
听到这话,陈靖只觉得脑袋轰然一震,将事情前后一联系,便明白了众人的担忧。
想明白后,他不由得自嘲道:“之前的时候,某还多次传授他治家之道。
倒是某小瞧了这位大侄子,这治家的手段却是非常了得。”
原本有些事情,杜娘子还以为自家夫君知道,看这情况,怕是还蒙在鼓里。
想了想,便将自己听说的丈夫这次能够回到长安,还是由于这位家主侄子的事,又吞了回去。
她清楚,就算是她不说,陈靖迟早也会知道的。
如今,她对于夫家这位家主也是重新开始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