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雨,“略备薄酒?”
贾月华,“现在?他不是刚刚才走吗?”
两家虽是邻居但交往并不深也就是点头之交,这贸然的邀请其实挺不符合礼法的,罗雨犹豫了一下放开媳妇跟着田甜走出了中堂。
……
魏强有点忐忑的站在门外朝着里面张望。
虽然领了盯着罗雨的任务,但这个任务是谁指派的,每天抄的书最后都交给了谁魏强并不清楚。上官打着做任务的幌子让下属干私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谁知道偷抄话本是不是为了给哪个头头牟利呢。
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无所顾忌,甚至说那天朱标来魏强也看见了,但偏偏他这种底层的小人物也不认识太子啊。
魏强夫妻根本不知道罗雨被谁关注,只知道罗秀才一个月有五六十两的收入是头肥羊,本来听说罗雨当了官魏强都打退堂鼓了。
刚刚来道完贺,一回到家魏强就跟媳妇说:“完了完了,做局坑秀才的事做不得了,人家现在进秘书监当校阅官了。听说甚至有机会能见到宋濂胡惟庸这样的大人物呢。”
结果,他话刚说完媳妇一个手指头就按在了他头上,“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怎么找了你这么个蠢货啊?”
魏强,“我怎么了?人家现在不是普通的秀才了!过去他就是个写话本的秀才怎么坑了也就坑了,现在人家是官了,是官啊!坑秀才最多打板子,坑当官的可是会被流放,被砍头的啊!”
“哎哟哟,要不说你是个蠢货呢,他如果就是个写话本的秀才,咱们坑他把他惹急了说不定会跟咱们来个鱼死网破,他就不要脸了,最后一个子不掏咱们都没辙!
现在,你以为我是聋子嘛,他这三年都不能行差踏错才有可能留在秘书监,这回咱们甚至都不用给他甜头,他进来吃酒你就出去,我把衣服一脱他就收不了场。这个哑巴亏他吃定了!”
魏强,“那他要是不来呢?”
“读书人面皮薄,你就用话挤兑他嘛。那句话怎么说了?叫什么,君子可什么什么了?”
魏强呵呵一笑,“君子可欺之以方,行了我去了。”
……
魏强在家里跟媳妇拍了胸脯,可隐约看见罗雨身上的绿袍心里却又开始突突。
“呵呵,罗相公,今日是相公的好日子,做了这么久的邻居我也跟着高兴,略备薄酒为相公庆贺一下。”
罗雨上大学的时候没少被人骗,一次在火车站碰见一个中年妇女带个孩子在那乞讨说是进城来找亲戚最后亲戚什么搬家了……反正就是那一套,最后是要十块钱买回家的车票。
罗雨给了她十块,结果等罗雨第二次又去火车站,那个女的领着孩子还在,还是一样的说辞!这样的事罗雨经历过起码三次。想着跟同学倾述一下吧,结果还成了大家的笑柄。
久病成良医,被骗的多了,罗雨早就不相信人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更何况罗雨现在确实有点累了。
罗雨微微一笑,一拱手,“多谢魏兄的好意,实在是一上午都在认场地跟同僚见面,精力不济甚是疲惫,好意心领,这酒就不吃了。”
魏强脸上挂起一道无奈的笑容,“唉,确实,是我痴心妄想了,想我不过是一个商贾却想要跟罗兄这样的官员交往,实在是自不量力,呵呵,告辞!”
魏强使的这招按现在的话讲是以退为进,按后世的话就是道德绑架!
酒桌上劝酒其实就是这招,“你不喝就是看不起我!”
其实他不用这招还好,如果魏强就此退去罗雨说不定还会觉得辜负了他的好意,但他来这招。
罗雨本来就觉得不对,现在更加的反感,“呵呵,魏兄慢走。”
魏强跟很多书生打过交道,这招一出,对方即使不情愿也会勉为其难,他还以为罗雨也是一样呢甚至都没听清罗雨说什么便转过身来,“我就知道罗相公会给我这个面子……”“砰!”
魏强转过身,结果正看见罗雨“砰”把院门给关上了。
魏强瞠目结舌站在门口,一扭头,自家门口媳妇正瞪着眼睛狠狠的看着自己,看口型说的应该是:废物!
……
新人到了新地方,装也得装装啊。
其实在秘书监上班除了早上要起早(六点点卯)其他都还好,中午是两菜一汤还有人给送餐,就是那菜基本没有荤腥,从九品的待遇是这样,上官的就好得多。
一连三天,罗雨都是按时上下班,偶尔跟同事喝喝茶聊聊天,闲得实在无聊就给自己负责的书籍建档立卡。
过去的书籍可以说是无序存放的,并没有索引一类的东西,校阅官查阅古籍基本都是靠记忆。
第四天,还是跟往常一样,罗雨点卯之后先是跟几个同事闲聊一会儿听听八卦,然后才到了自己的魏晋区。
打工要有打工的觉悟,罗雨才不会去搬书呢,累不累且不提,瞎搞不仅无功说不定还会被训斥呢。
罗雨没去动书,只是悄悄的给书编号然后再按比划排序再把位置记录下来。
大概是辰时,罗雨正低头抄写着书名突然一个悠悠的声音传来,“你这是在干什么?”
罗雨还没抬头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因为没抬头他就看见了一抹朱红色的衣角,绯红色那可是四品以上的专用颜色。
秘书监的老大才正六品啊。
“噢,你是在给这些书排序啊,呵呵,我就说嘛,能写出《临江仙》的读书人又岂是泛泛之辈。”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相平和……没了,级别差太多瞟了一眼赶紧低头。
从服装颜色罗雨能看出对方的大概品级,但具体是什么官不知道,因为他补子上的那只鸟实在有点抽象,看不出是仙鹤还是鹭鸶。
罗雨轻轻一拱手,“大人谬赞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当时也是心有所感才化用了东坡居士的《赤壁赋》。”
那大官呵呵一笑,“不必紧张也不用考虑老夫的品级,你就当是文人之间探讨学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