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礼在苦桥的军营中等了很久仍然等不来塔利伯爵给他送来的好消息。
当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士兵给他送来了追击的精锐千余骑兵全数被俘的消息,一整天的好心情顿时清空。
美伊史塔克给他送来了冗长的战死者名单以及被俘者名单。他们花了好几天时间才捋清楚那些没有名字的死者都是谁。
红湖的理查德克连恩爵士,克连恩伯爵的继承人战死、著名的河湾勇士昆顿波尔子爵战死,同样的著名的战死者还包括英奇菲家族的沃顿、凯德威家族的霍尔,其他死者或许身份、地位没有那么高,但他们的父亲、叔叔、爷爷每个都是国内的知名者、佼佼者。
最让他难受的是,塔利伯爵本人也被俘……他是想让这位伯爵报复一下他的长子被美伊绑架之事,没想到现在父子二人同聚盛夏厅。
他想要立刻发兵盛夏厅营救被俘的骑兵,彻底击败这位张狂的血狼勇士,但是身边的无数王公贵族反对。
他们反对的原因蓝礼一清二楚。并非因为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兰尼斯特,而是这些家族都有子弟被俘。
为此,他不得不代表所有被俘的家族和亲友代为赎回,支付赎金。但是得到的消息竟然是赎回的人物不能包括蓝道塔利伯爵,不能包括这些骑兵的盔甲、战马以及武器,哈哈,可笑至极。
这个交易不符合他们的赎回习惯,但是蓝礼还是同意了。这些家族能够很快为他们的骑士补充合适的铠甲又或者武器,但他承认,自己对美伊史塔克的恨再增一分。
一千件甲胄就代表了一千名精锐武士。
蓝礼本想等到彻底击败兰尼斯特之后再转而收拾美伊史塔克,可没想到今天得到的消息竟然是,她将俘虏的塔利伯爵送给了史坦尼斯!
“这就容不得了。”蓝礼对着王后说,“如果不解决这位不礼貌的女人,河湾伯爵们或许会以为我足够软弱。”
“他们会认为你足够宽容。”玛格丽微笑,“陛下,如果你已经拿下了君临,那姑娘只能选择向您臣服,那个时候,您便可以坐在铁王座上耻笑她愚蠢了。”
“你不恨他?她伤了你哥哥洛拉斯,他现在握剑都受到影响,想要完全好下来,恐怕得一两个月。”这点尤其让他憎恨,她伤了他的爱人。现在他看不到洛拉斯的爽朗和开心,只看见悲伤和痛苦。
“不,当然不。”玛格丽提利尔温柔笑道,“我甚至应该感谢她。您还看不出么,她如果想杀洛拉斯,早就杀了,不至于伤他。学士已经看过他的手,只要伤好,仍然可以拿起剑——美伊甚至都没想废掉他的手。”
“我的王后,”蓝礼瞧着玛格丽,郑重看了她一眼,微笑起来,“你喜欢上她了,我差点没有发现。”
“那样的女人有谁不喜欢呢?”玛格丽没有否认,“我再也见不到比她还勇猛的人了,她向我射出那矛的时候,我以为会刺穿我的心脏,可矛只是贴着我的耳朵飞过去。她绝对是世间最勇猛的勇士。”
“难道你哥哥们不是么?”蓝礼调笑。
“他们固然很强,但是远没达到那个程度。我从未见过谁能这么快击倒洛拉斯和如此多的勇士;二哥嘛,我知道在比武竞技场已经输给她啦,更何况,那个时候她才十四岁。”
“所以,我的王后,你还想让她成为你的御林铁卫?”蓝礼哈哈大笑,“我恐怕你无法成功哦,那个女人可太骄傲了。”
“也许你俘虏她的那个私生子弟弟后再用他的命威胁就能成功。”
“好主意!不过我会给你找个女彩虹卫,我向你保证,她的战斗能力不比美伊差。”蓝礼神秘道。
“我的国王,这是真的么?”玛格丽恰到好处地撒娇,“我竟然不知道国内还有这样的女人呢!她也是比武冠军么?她也是骑士么?”
“不以及不。她还不是比武冠军,但是过两天,我会在这里举办比武大会,也许她那个时候就可以成为冠军。”蓝礼在玛格丽脸上亲了一下,“她也有个称号哦,叫‘美人’。”
“听起来会和美伊史塔克一样美。”
“想到我的王后如此纯洁,我便心生爱慕啦,哈哈,怎么样,让我们再来一杯?”蓝礼举起酒杯。
“再来一杯?”提利昂坐进松软的沙发,拿起桌上的酒杯,对着眼前的佣兵碰了碰杯,一口饮尽。
“为什么不?”佣兵波隆兴致不错。
“还有我。”雪伊也举起了杯子。
逃脱樊笼、离开喧嚣的战场回到阔别已久的君临真是太美妙了。
提利昂感觉身下的巨龙止不住愤怒,但相比吃掉身旁的雪伊,他更想好好感受还活着的美好,因为等待他的将是一堆烂摊子。
他不知道为何艾德史塔克会被人“杀死”在君临。他摇了摇头,瑟曦要被第一个排除。是她主张将艾德送入长城,依照她恶毒的性子,至少也得等到艾德加入守夜人之后再派人偷偷杀掉,而选择在君临港口当着万人的面淹死一国公爵,这绝对是她所能做的最差劲的选择了。
如果那个年轻的少狼主将艾德之死怪罪于兰尼斯特,那么他老哥很可能小命不保。
她可偏心那个兄弟紧呢!
哦,这可真是奇怪。
他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竟然有按照这个剧本去想象的欲望:也许泰温公爵所瞩意的那个儿子彻底死了,凯岩城会真的落到他的手中哦……
你这个卑鄙的小魔猴……他哈哈大笑,巨龙更加愤怒,他吻上雪伊。
她真是个妙人。
如果他成了凯岩城公爵,他非得把雪伊扶上凯岩城夫人的位置上,看着她对着兰尼斯特历代祖先的牌位尿尿。
哈哈,泰温公爵的牌子一定要多喝一点。
你家的小魔猴就是要这样羞辱您嘞!他趁着醉意再次吻了雪伊。
雪伊雪伊,此生唯一。
“我的哥哥会死么?”他问雪伊。
“你希望他死么?”雪伊反问他。
“真是个不乖的问题。”罗柏史塔克傻了才会用泰温兰尼斯特的长子去换凯瑟琳夫人的长女。艾德史塔克死了,他的小女儿逃到了盛夏厅血狼勇士那里,他们已经拿不出有价值的交换物了。
“我可怜的詹姆老哥可能要在临冬城的地窖里度过人生剩下的时光咯。”不过这可能是最先幸运的兰尼斯特,其他的则要斩首悬头。想到龙石岛的史坦尼斯可能成为铁王座上的王,他身下的巨龙都怕了。
“你会成为凯岩城公爵。”雪伊说。
“法律和实际之间差了一支军队。”泰温公爵可以越过他选择国王的弟弟托曼王子、国王的妹妹弥赛菈公主,还可以选择他那个兢兢业业的弟弟,反正他们那支人丁兴旺,非得罗柏再多打几场胜仗才能帮他消除对手……
这种想法让他产生了罪恶感。
“大人您有军队,而且他们看起来还很勇猛。”雪伊说。
“你是说那些山地氏族的战士?”他真该感激凯瑟琳夫人,把他抓到鹰巢城,又遇到骇人听闻的高山氏族,得靠他一张伶俐的嘴巴以及姓氏,这才将他们骗到手,带到了泰温公爵的大营。
虽然与波顿大军相遇,打了一个小胜仗,但这也是这些人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人太少了,依靠他们可不行!”提利昂醉醺醺道。
“陛下,人太少了,根本做不到。”美伊带着琼恩等人终于走到了风暴厅,顺便听取了国王向他们提出的军略。
风暴厅位于风怒角伸向海洋的那个地方。为了平衡史坦尼斯日复一日的关于封地的抱怨,劳勃国王将风怒角的一块转给了史坦尼斯,但这块也是整个风暴地最为贫瘠的部分,只包括雨林以西的少部分区域。
这片区域最强大的领主乃是雨屋城伯爵,可他在史坦尼斯和蓝礼之间摇摆不定,长子和家族服务于史坦尼斯,然而次子和小儿子们全都跑到了蓝礼那里,更不要说风暴地内的其他领主了。
“我知道我的人少,女人。”史坦尼斯说,“我不需要你来提醒。”
国王的语气非常不善,即使更早的时候,她为这位国王送上礼物和人质。
“我是劳勃国王亲封的盛夏厅公主,难道只能换回一句‘女人’的称谓?”她盯着史坦尼斯的眼睛。
没人敢用这种语气和国王说话。
史坦尼斯与她对视着,整个大厅陷入如死水一般的沉默之中。
“那是因贿赂而获得的封号。”某个螃蟹岛的伯爵如此说。
“陛下,如果我在这间厅堂内无法获得尊重,请恕我无法继续与您探讨荒唐的军略。”她转身便欲离开大厅。
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为琼恩获得转正文书,走掉也没事,根本无所谓。
这位国王似乎觉得交易中吃了大亏。
“不要再说那样的话。劳勃国王虽非我爱,但仍是合法国王,他的封赏依然有效。”史坦尼斯转头对着螃蟹岛的伯爵说,“史塔克大人,请你说说自己的理由,什么叫荒唐的军略?”
“围困风息堡,这个方案没有前途。”美伊否定这种无脑方案,“攻打君临,切断周围城堡与君临联系的方案你们已经否决,那现在能够采用的方案就只有前进与蓝礼决战。”
“我们只有六千人,骑兵只有四百,如何与蓝礼决战?我们必须先拿下风息堡,收纳风暴地的力量。”
“除非蓝礼死了,您才能收纳风暴地的力量——”她突然明白了史坦尼斯的意思,“你认为为困乏风息堡会将蓝礼吸引而来?如果他不来,您的战略将彻底失败,等到他坐稳铁王座,您就是待宰的羔羊。”
“你已经明白我的战略了。你现在有机会说说自己的战略,或许我会考虑。”史坦尼斯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认为自己一定能够在风息堡附近击败蓝礼,并且收纳风暴地的势力。
“越过风息堡,直接向蓝礼开战,”美伊指着蓝礼的方向,“他在一个地方已经休整很长时间,军营乱糟糟,只要发起攻击,就有机会在乱军中直接将他斩杀,而且,我猜,他很可能还会向盛夏厅进军。”
“史塔克大人您在开什么玩笑?”赛提加伯爵耻笑。
“这是大人的唯一机会。”美伊不客气地对众人说,“我们的骑兵不是四百,加上我的,可以凑足一千,足够改变战场了。”
这显然没有说服力,但国王的战略不过是等待在风息堡决战,根本没有意义,美伊隐隐觉得,他还可能动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力量。
风息堡的城墙高度、厚度根本就不该考虑强攻,尤其在他们的人手还不过万的情况下。
她觉得其他伯爵根本就是想在战斗中打酱油,输了之后直接坐船回到自己的小岛上。可她不同,等到蓝礼在风息堡击败史坦尼斯后,随便一支偏师就可以将盛夏厅摧毁殆尽。
“我已经听到你的战略了。我意已定,将在风息堡等候蓝礼。那个自负骄傲的小子一定会先解决我之后才会攻打君临。”仿佛他在风息堡之下就能击败蓝礼一样。
等到所有伯爵离开,大厅只剩她、琼恩以及史坦尼斯与红袍女时,红袍女说话。
“您带来的塔利伯爵很有用处。将这位伯爵送给拉赫洛一定能够取悦它,也一定能够帮助陛下战胜蓝礼。”
“送?是搭船还是乘车?”美伊疑惑,“如果您说是烧死,请恕我无法同意。”
“决定他生死和前途的是我,不是你”史坦尼斯说,“我用不着你同意。”
“陛下,伯爵选择忠于他封君,他被擒被抓,应当接受惩罚,但他没有过错,不应该施加火刑,更何况,自杰赫里斯一世起,维斯特洛已废止了火刑,我们不必堕落到东大陆的水平。”她看向红袍女。
“时代变了,殿下!”红袍女说,“只有火才能取悦真主,你不是用火获得了财富、权势么?”她似乎在暗示龙。
“我烧的不是人,烧的东西也不会惨叫,更不会闻起来让人难以忍受。”
“我就知道你会反对。随你的便吧,但塔利伯爵不肯向我低头,不肯称呼我为陛下,我非得对他进行处罚。”史坦尼斯看向美伊,“你是否真的劫持了他的儿子?”
她怎么可能认这个罪?
“当然不是,更确切的说法是,拯救了他的儿子。塔利伯爵为了逼迫长子让出继承权,威胁山姆威尔要么加入守夜人,要么死。我父亲曾说,加入守夜人的自由人都应当是全心的自愿。了解这点后,我便救下了山姆。您看到他的身材了,他不可能在长城活下去,对防守长城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史坦尼斯罕见地点头。“既然如此,那就把塔利伯爵送到长城,给你叔叔当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