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当然想要一鼓作气将霹雳刀法肝至大成。
然,额前的汗水流进眼窝,涩得他睁不开眼睛,整条握刀的手臂几近脱力,连蜷一下都像扯着筋,耳边传来的心跳甚至盖过了风声。
相较于昨日,硬生生又加练三遍,此刻已无尽接近身体的极限。
欲速则不达。
楚云缓缓收刀,静息平复良久,这才回房就寝。
次日一大早,楚云用过早膳就来到自家小院操练。
【霹雳刀法经验值+2】
……
时间来到巳时三刻。
这一刻,楚云忽感腹部深处涌现出一丝温暖的微热,宛如潜藏于泥土之下的幼苗,欲要生根发芽。
当他又一次挥出那已练过千百遍的“甩刀劲”,微热顿时化为暖流,沿着经脉往手臂上爬,流淌至手腕。
轰!
刀身陡然发出更加响亮的震颤之音。
再沉息时,那星点温热回流,酸涩的肌肉竟像被温水滋润一般,紧绷感得以缓解,之前将要耗尽的气力似乎也恢复了些许,就连呼吸都变得愈发绵长。
“这……难道就是气血之力?”
楚云神色微滞。
犹记得当年老镖师悉心教导时曾言,天赋异禀之人,在霹雳刀法大成时,或能凝聚出一丝气血之力,但也仅存于理论,他自己都从未亲眼见过。
“难道我就是那万中无一的天才?”
楚云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一抹弧度。
这绝对算得上意外之喜。
但他并未因此骄傲自满。
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能在霹雳刀法大成之际凝聚出气血之力,似乎更得益于他每一步都走在正确的路径上。
无论如何,这终归是一件好事。
有了那一丝气血之力的加持,楚云隐隐感觉到体力的恢复速度已有所不同,虽不特别明显,但的确在加速。
意味着每天操练刀法次数也随之增加。
“听楚衍先前所言,在没有凝练出气血之力前,就算拜入武馆,也只能从学徒做起。”
“现在的我,显然已达这一标准,是否意着一入门,就能接触到真正的入品武学?”
楚云暗暗想着。
就在这时。
“楚云。”
竹篱外,一道身材颀长的身影走来。
“头儿,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
楚云微微一愣,对于钱烈的到来感到意外。
“你真要辞役,拜入云旗武馆?”
钱烈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头儿,你都知道了?”
“嗯。”钱烈微微颔首:“昨日你三叔来找过我。”
楚云顿时明白过来。
三叔昨日外出借钱,怕是相识之人都拜访了一遍。
“我家的事,头儿怕是已经知道了。”楚云道:“只有寻得靠山,才能确保我姐免受磨难。”
话音方落,只见钱烈眉目一凝,刀光如银蛇出洞,带起凌厉的的破风之声,直取面门。
楚云反应极快,不避反进,足尖轻点地面,身形骤然前冲,迎着刀风而上,掌中刀势沉猛刚烈。
锵!锵!锵!
三道炸雷般的钝响震得院中老魁树簌簌落籽。
“不错,在已显疲态的情况下,还能接我三刀,可见你的霹雳刀法,已然大成。”
钱烈撤步收刀,手掌抚过微颤的刀身,楚云对于霹雳刀法的运用,显然超出他的预估。
“不过,武馆有一项硬性规矩,三月之内无法凝练气血,便要打道回府。”
“身在衙门当差,陈兴还不敢把事做绝,可你一旦没了捕快的身份,又无法在武馆中站稳脚跟,怕是连我都保不住你,所以,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好了?”
“还请头儿成全。”楚云上前一步,抱拳说道。
感受到楚云眼中坚定的光,钱烈不再相劝,点头同意楚云请辞。
临走之际,钱烈犹豫再三,终是将五两银锭送到楚云手中,郑重其事道:
“记住,我今日没有来过,这锭银子也不是我给的你。”
“多谢头儿,我记住了。”楚云抱拳,目送着钱烈的背影逐渐远去。
钱烈的五两银子可谓雪中送炭,刚好填上拜入云旗武馆所需的束脩。
但他却并未如想象中那般欣喜。
究竟是谁,能令身为捕头的钱烈如此忌惮?
是衙门里的高官,还是城中显贵?
又或者,就是知县本人?
自回归衙门领受赏至今,楚云总觉事态蹊跷。
幕后之人必定身居高位。
但以他的身份地位和能力,显然威胁不到对方,为何还要针对打压自己?
深吸一口气,楚云逐渐平复心绪,不再多想。
既已辞去衙门捕快的职务,为避免夜长梦多,必须尽快投身云旗武馆,安身立命。
事不宜迟,楚云简单用过午膳,将家中的所有门窗仔细关好,徒步出门。
外城坑洼的泥路并不好走,楚云花费小半个时辰的脚力,方才远远望见东城门的轮廓。
踏上横跨黑水河的青石桥,穿过阴冷的城门洞子,继续前行一段距离,便抵达东市。
由于东市与衙门相隔甚远,楚云并不常由此门出入内城。
此刻,东市的喧嚣繁华尽收眼底,鼎沸的人声与蒸腾的生活气息交织着扑面而来。
招展的“醉仙楼”里飘出如玉珠落盘,清脆灵动的琵琶声,仿佛每一个音符都裹着香粉气息。
二楼雅间窗柩映出歌姬起舞的剪影,楚云的目光不由自主就被吸引过去。
一辆暖桥与之交错而过,帷裳掀起时,露出美人皓腕间的翡翠镯子,在阳光下泛着幽碧光泽。
红衣少女一双美眸流转着如秋水般的波光,定格在楚云身上。
“表姐,是楚云没错。”
红衣少女身侧,一位青裙女子端坐于锦缎软垫上,身姿苗条匀称,如初春细柳,纤腰束带勾勒出诱人曲线。
其面容清丽端庄,肌肤莹润细腻,杏眼低垂,莹白指尖拂过《黄帝内经》泛黄的书页,凝神于“上古天真论”篇。
听闻红衣少女所言,青裙女子缓缓合上书卷,清澈的眼眸转向楚云,却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茶楼二楼雅间窗柩中透出的曼妙身姿,眉心微蹙。
“呵呵,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