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还有一段路就到了…”
宋三声音发颤，指着前方几十步外，几间依着土坡搭建、看起来比周围窝棚要规整不少的土坯房。
其中最大的一间，窗口隐约透出灯火的光芒，还有人声隐约传来。
“里面…连帮主还有七个人…”宋三补充道，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陆沉的脸色。
陆沉面无表情，只是微微颔首。
他停下脚步，对宋三和其他四个噤若寒蝉的降卒低声道：“在这里等着。”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那五人连忙点头，缩在阴影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陆沉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混合着血腥味灌入肺腑，反而让他精神一振。
他调整着呼吸，将“铁衣功”的气劲催动至巅峰，整个人的气息变得沉凝而危险。
他没有选择正门，而是如同鬼魅般绕向土坯房的侧面，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透气窗。
靠近窗口，里面的声音清晰起来。
“……宋三那废物，带十个人去收拾个愣头青，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一个粗嘎的声音抱怨道。
“怕不是阴沟里翻船了吧？哈哈！”另一个声音戏谑地笑道。
“放屁！那小子再能打，还能一个打十个？估计是抢到了什么好东西，宋三那厮想独吞，在外面磨蹭呢！”又一个声音不满的说道。
“都闭嘴！”一个低沉而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响起，压下了其他嘈杂，“等宋三回来再说。妈的，这鬼天气，酒都快喝完了……”
看来里面的人并未太多警觉，甚至还在饮酒作乐。
陆沉眼神一冷，不再犹豫。他后退几步，然后猛地前冲，右脚灌注气劲，狠狠地踹在那扇看似结实的木门门闩位置！
“轰隆！”
一声巨响！木屑纷飞！
整扇木门连同后面的门闩，被他这蕴含着小成“铁衣功”巨力的一脚，直接踹得向内爆裂开来！
“什么人？！”
“有人砸场子！！”
屋内的惊呼声、怒骂声、桌椅碰撞声瞬间响成一片。
陆沉的身影如同离弦之箭，在木门爆开的瞬间，已然冲入屋内！目光如电，瞬间扫过全场。
屋内点着两盏油灯，光线昏暗。七个汉子或坐或站，围在一张破旧木桌旁，桌上摆着些残羹冷炙和几个酒坛。
为首一人，是个面色黝黑、身材壮硕的中年汉子，应该就是帮主王黑子，
他反应最快，一把抓起了靠在桌边的一柄鬼头刀。
其他六人也纷纷抓起手边的兵器，多是棍棒、柴刀，只有两人拿着质地普通的腰刀。
“抄家伙！做了他！”王黑子看到只有陆沉一人，虽然惊疑对方破门而入的威势，但仗着人多，立刻厉声下令。
离门口最近的两个手持棍棒的汉子，嚎叫着扑了上来，两根棍子一左一右砸向陆沉！
陆沉不闪不避，甚至没有用刀格挡！
他低喝一声，小成境界的“铁衣功”气劲瞬间鼓荡，双臂交叉，硬生生迎向了砸来的木棍！
“砰！砰！”
两声闷响！木棍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小臂上！
预想中骨断筋折的场景并未出现！那两根手臂粗的木棍仿佛砸在了包裹着牛皮的生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甚至反震得那两名汉子手臂发麻！
而陆沉，只是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手臂上传来的痛感远低于预期，完全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铁衣功（小成：2/400）】
果然！小成境界的防御力，远超入门！硬抗普通棍棒，几乎无碍！
那两名汉子目瞪口呆，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陆沉的弯刀已经化作两道冷电！
“噗！噗！”
刀锋精准地掠过两人的咽喉，带出两蓬血花。
两人捂着脖子，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踉跄倒地。
【铁衣功（小成：4/400）】
瞬间秒杀两人！陆沉脚步不停，如同虎入羊群，直接冲向剩下的五人！
“点子扎手！并肩子上！”王黑子又惊又怒，挥舞着鬼头刀迎了上来，其他四人也壮着胆子，从两侧和后方包抄。
一时间，刀光棍影朝着陆沉周身笼罩而来。
陆沉将小成“铁衣功”催动到极致，身形在狭小的空间内辗转腾挪，手中弯刀化作一道道索命的寒光。
他不再完全依靠闪避，对于某些角度刁钻但力道不足的攻击，直接凭借强化后的身体和皮袍硬抗！
“铛！”一把腰刀砍在他的肩胛皮袍覆盖处，被内衬的硬皮和铁衣功气劲挡住，只留下一条浅痕。
【铁衣功（小成：5/400）】
“砰！”一根棍子砸中他的后背，让他气血微微翻腾，但动作没有丝毫迟滞，反手一刀就削断了对方的手腕。
【铁衣功（小成：7/400）】
他的刀更快！更狠！更准！
每一次出刀，都必然伴随着惨叫或闷哼。
每一次遭受棍棒打击，都带来熟练度的细微增长。
他在适应小成境界的力量，也在利用这些敌人，疯狂地积累着熟练度！
王黑子的鬼头刀势大力沉，带着一股悍勇之气，显然是练过些把式，比那些普通帮众强出不少。
他一刀力劈华山，朝着陆沉头顶砍来！
陆沉眼神一凝，没有硬接，脚下步伐一错，身体如同游鱼般侧滑，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刀锋，同时弯刀如同毒蛇出洞，直刺王黑子因发力而露出的肋下空门！
王黑子到底有些经验，急忙回刀格挡！
“铛！”
弯刀与鬼头刀碰撞，溅起一溜火星！
陆沉只觉得一股不弱的力量从刀身传来，手臂微麻。但他小成境界的气劲随即涌上，瞬间稳住，并且力量反压过去！
王黑子“蹬蹬蹬”连退三步，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他没想到对方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
就在他身形不稳的瞬间，陆沉已然如影随形般跟上，弯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格挡的鬼头刀，直取其脖颈！
王黑子亡魂大冒，拼命向后仰头！
“嗤啦！”
刀锋擦着他的喉咙划过，留下一条血线，虽未割断喉管，却已让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但陆沉的攻击如同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一脚悄无声息地踹出，正中王黑子的小腹！
“呃！”
王黑子一声闷哼，剧痛让他弯下了腰，手中的鬼头刀也差点脱手。
陆沉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弯刀再次扬起，冰冷的刀光映照出王黑子绝望的眼神！
“等等！好汉饶……”王黑子的求饶声戛然而止。
“噗嗤！”
弯刀精准地刺入了他的心脏。
王黑子身体一僵，眼中神采迅速黯淡，庞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向后倒去，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铁衣功（小成：13/400）】
帮主一死，剩下的三个帮众彻底崩溃了。
“帮主死了！”
“快跑啊！”
他们丢下兵器，争先恐后地想要往门外逃。
陆沉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怜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身形闪动，如同收割生命的死神，弯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蓬血雨。
“噗！”
“啊！”
最后一个帮众刚刚跑到门口，就被陆沉从背后掷出的弯刀，贯穿了后心，扑倒在地，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铁衣功（小成：17/400）】
【铁衣功（小成：19/400）】
【铁衣功（小成：21/400）】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油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陆沉微微呼气，走到门口，拔出了自己的弯刀。
他身上又添了几道浅浅的伤口和不少淤青，但在小成铁衣功的强大恢复力下，这些伤势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感受着体内愈发凝练雄浑的气劲，以及面板上达到【铁衣功（小成：21/400）】的熟练度，他知道，这一战，值了！
他走出土坯房，对着阴影处瑟瑟发抖的宋三等五人招了招手。
那五人连滚爬爬地跑过来，看到屋内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对陆沉的畏惧达到了顶点。
“收拾干净。”陆沉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毋庸置疑，“把所有值钱的东西，粮食，武器，有用的，都找出来，集中到院子里。”
“是！是！好汉！”宋三等人忙不迭地应声，如同得到了赦免一般，手脚麻利地开始行动。
他们先将屋内的尸体一具具拖到院子角落堆放，然后开始翻箱倒柜。
陆沉则走到王黑子的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搜查。
很快，他从王黑子怀里摸出了一个小钱袋，里面装着几块碎银子和几十个铜钱。
又在他腰间找到了一柄做工还算精致的匕首。
随后，他根据宋三之前的供述，在王黑子睡觉的土炕下面，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地窖入口。
掀开盖板，下面是一个不大的空间，里面堆放着几个麻袋和一口木箱。
他跳下地窖，打开麻袋，里面是混杂着沙石的糙米和黑面，加起来大概有百十来斤。
又打开木箱，里面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几块成色不一的皮毛，一些零散的铜钱，一小坛密封的酒，还有几件略显精致的、不知从哪个倒霉蛋身上扒下来的旧衣服。
箱底，则放着一个小巧的、上了锁的铁盒，陆沉拿起铁盒，入手颇沉。
他手指用力，小成铁衣功的气劲微吐，“咔嚓”一声，那把小锁便被他硬生生捏断。
打开铁盒，里面竟然放着三锭官银！每锭都是标准的五两雪花银！
另外还有几张皱巴巴的、盖着红印的粗纸，似乎是某种地契或者借据，在这流民窝点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最让陆沉注意的是，银锭下面，还压着几本页面泛黄、边缘破损的小册子。
他拿起册子翻看，《乾坤功》、《四级拳》、《汤河菜谱》……
等他翻看到一本封面上用拙劣的笔迹写着《八式刀》的刀法时，
“深红”印记微微发热，手中的册子仿佛与它产生了某种共鸣。
手中的册子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但他能感觉到，关于《八式刀》的基础信息和运力法门，
已经如同烙印般刻入了他的意识，同时，“深红”面板上，出现了新的条目。
【技艺：铁衣功（小成：21/400）】
【技艺：八式刀（未入门：0/100）】
不是《铁衣功》那种打熬基础的功法，而是一门专注于招式的刀法技艺！
虽然粗陋，但确是一门武艺。
陆沉将铁盒里的银锭和那本已经失去“神秘价值”的《八式刀》册子收起，
至于那些地契借据，他看了一眼便随手扔掉，在这朝不保夕的边境，这些东西毫无意义。
当他从地窖出来时，宋三等人已经将搜刮到的物资堆放在了院子中央。
除了地窖里的粮食和财物，他们还从其他帮众的住处和尸体上搜出了一些铜钱、零碎银两、几把质量更次的腰刀和柴刀，以及一些肉干、盐巴等生活物资。
东西不多，但对于现在的陆沉来说，却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尤其是那三锭官银和一百多斤粮食，足以让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用为基本的生存发愁。
“好汉，都…都在这里了。”宋三谄媚地指着那堆物资，小心翼翼地说道。
陆沉目光扫过，点了点头。
他注意到院子里还停着一辆半旧的板车，以及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这应该是黑水帮用来运输“物资”或者跑远路的工具。
“把粮食和有用的东西，都装到板车上。”陆沉吩咐道，“用那匹马拉车。”
“是！”宋三等人不敢怠慢，立刻动手开始装车。
陆沉则走到一旁，拿起一把从帮众那里搜刮来的腰刀，开始默默回想、演练刚刚收录的《八式刀》。
虽然只是最基础的劈、砍、撩、挂、斩、扫、挑、刺八式，但配合特定的运力法门和步法，威力远非胡劈乱砍可比。
他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和“深红”的引导，一招一式地练习起来。
起初还有些生涩，但很快，动作就变得流畅自然，刀风呼啸，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八式刀（未入门：1/100）】
【八式刀（未入门：2/100）】……
这种基础的练习，熟练度开始缓慢增长，远不如搏杀来得快，但同样是他在用汗水与努力来夯实根基。
当宋三等人将板车装好时，陆沉的《八式刀》熟练度已经达到了【未入门：15/100）】。
他收刀而立，感受着对刀法的一丝微弱掌控感，心中对“深红”的逆天之处有了更深的认识。
“好汉，都…都装好了。”宋三擦着汗，恭敬地汇报。
板车上堆满了粮食、物资，以及那些收缴来的兵器。
那匹老马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同，不安地刨着蹄子。
陆沉看着这辆承载着他初步积累的板车，又看了看野狼坳这片充满绝望和混乱的土地。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他需要前往更安全，也更危险的地方——最近的县城安化。
在那里，他能够接触到更多的信息，或许还有找到获取更高级技艺的途径，
当然，或许也能加大再遇上胡人的概率。
“你们五个，”陆沉的目光落在宋三等人身上，“想死，还是想活？”
五人噗通跪倒：“想活！好汉饶命！”
“想活，就跟我走一段。”陆沉冷冷道，“到了安全的地方，自会放你们离开。若有人中途起异心……”
他手中的弯刀随意一挥，旁边一根碗口粗的木桩应声而断！
“这就是下场！”
五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保证绝无二心。
陆沉不再多言，翻身坐上板车的前辕，一抖缰绳。
“驾！”
瘦马拉着沉重的板车，发出吱呀呀的声响，缓缓启动。
宋三等五人则如同恭顺的仆从，跟在板车两旁，不敢有丝毫怠慢。
车轮碾过冻土，留下深深的车辙。
陆沉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如同鬼蜮般的野狼坳。
县城，就在前方。
板车在崎岖的道路上渐行渐远，融入了愈发稀薄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