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农历二月初二，龙抬头。
陈亮琢磨着这是个好日子，正好去校门口理发店剪个头，去去晦气，也换个新气象，争取今年继续抬头。
他特意挑了个上午课最多的时间点，以为能避开人流，悄咪咪地溜出1号宿舍楼。
结果刚走到宿舍楼下的空地，靠近操场的位置，就听见那边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抬眼一看，好家伙，02级的师兄师姐们正在操场上拍毕业照！
穿着各式学位服的毕业生们三五成群，嬉笑打闹。
陈亮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正想低头快步绕行，可惜为时已晚。
“哎！那不是陈亮师弟吗？！”一个眼尖的摄影系师兄率先发现了他。
这一嗓子，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
“陈亮！快来快来！跟我们导演系合个影！”
“表演系的也来！陈亮师弟，给我们这届毕业照增增光！”
“还有我们文学系的！才子配才女嘛！”
“摄影系的别挤！我们先看到的！”
瞬间，陈亮就被各系热情洋溢的师兄师姐们包围了。
恭喜声、恭维声不绝于耳。
“师弟牛逼啊！柏林银熊！给咱们学校争大脸了！”
“以后成了国际大导，可别忘了我们这些校友啊！”
“亮子，有机会拉师兄一把，跑个龙套都行！”
陈亮被拉来扯去，脑袋都大了，感觉自己像个没有感情的合影背景板，脸上还得维持着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最让他诧异的是江燕，他那位传说中的前女友。
今天的江燕格外热情，穿着一身合体的学位服，笑靥如花地挤到他身边，非常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对着镜头露出甜美的笑容，仿佛两人从未有过任何芥蒂。
“亮子，恭喜你啊！真是太为你高兴了！”她声音温柔，眼神柔的能出水，“看到你现在这么成功，我由衷地感到骄傲。”
陈亮心里直犯嘀咕，这姑娘现在手段可以啊，远不是后来那个沉迷建筑、淡泊名利的江建筑师模样。
他只能含糊地应付着：“谢谢师姐，也恭喜你毕业。”
在一片混乱中，他特意留意了一下，果然如前世传闻一样，刘艺菲的身影并未出现在毕业照的现场。
想来是因为在日本准备专辑和后续发展，确实无法赶回。
这拖拖拉拉的被合影过程，又耽误了快一个小时。
等陈亮终于突破重围，走到校门口那家熟悉的阿强理发店时，都快上午十一点了。
剪完头发，精神抖擞地往回走，到了午饭饭点，他想着干脆去食堂解决一下。
结果一进食堂，又引发了小范围的骚动。不少正在吃饭的同学都抬头看他，低声议论着。
更绝的是，05级的杨米，顶着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拉着同班的袁三三，大大方方地就跑到陈亮坐的桌子前。
“陈亮师兄！可算见到你真人了！给我们签个名吧！”杨米一点都不怯场，笑嘻嘻地递上本子和笔，旁边的袁姗姗则显得有些腼腆。
陈亮无奈，只好笑着给她们签了名。
“师兄，能合个影吗？”杨幂趁热打铁。
“行。”陈亮点点头。
合完影，杨米眼珠一转，又压低声音说：“师兄，能不能留个电话号码？以后有什么活动或者机会，也好及时联系您呀！”
她这话说得颇为老练，完全不像个刚入学半年的新生。
陈亮可不想私人号码被传得到处都是，婉拒道：“电话不太方便，给你们留个QQ号吧，有事可以在上面留言。”他随手写下了自己的QQ号。
杨米虽然有点小失望，但还是迅速记下了号码，然后拍着颇具规模的胸脯，用她那带着点BJ腔的爽利语气说：“师兄！以后有啥用得着我杨米的地方，您尽管开口！只要能上您的戏，零片酬我都干！”
袁三三也在一旁小声附和：“我…我也是！”
陈亮被逗乐了：“行，你们的心意我收到了，好好上学，打好基础最重要。”
好不容易打发走这两位热情的小师妹，陈亮赶紧扒拉完饭，逃也似的回了宿舍，感觉吃顿饭比开个发布会还累。
........
午睡醒来，脑子还迷迷糊糊的，田老师的电话又准时追了过来。
“睡醒了吧？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事跟你说。”
陈亮叹了口气，认命地爬起来，洗了把脸，前往觐见。
到了办公室，田老师正泡着茶，示意他坐下。
“两件事。”田老师开门见山，“第一，你上次跟我说的，准备拍一部纯商业片，筹划得怎么样了？有具体眉目了吗？”
陈亮点点头：“剧本大纲和核心概念已经有了，正在完善。类型是都市爱情喜剧，应该会有点意思。”
“嗯，”田老师喝了口茶，“学校的意思呢，是希望你这部片子，可以作为你的毕业作品。你知道的，按照常规，你们导演系毕业需要交一个短片或者长片项目。你这柏林银熊的《活埋》虽然厉害，但那是你在校外拍的，严格来说不能算作在校期间的课业成果。你用这部新的商业片来顶，分量绝对够，也省得你再费心搞别的了。”
陈亮想了想，这倒是个省事的办法，便答应下来：“行，田老师，我没问题。”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田老师放下茶杯，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带着点笑意，“第二件事，这个不是商量，是通知。经过学校领导班子研究决定，给你保研了。”
“啊？保研？！”陈亮瞬间懵了，睡意全无，“田老师，我没打算读研究生啊！”
他满脑子都是怎么尽快拓展自己的商业版图，哪有时间再在学校里耗两三年。
“急什么？”田老师瞪了他一眼，“听我说完！保研，是直接保送到我门下，给我当研究生。”
陈亮一脸苦相：“田老师，我真……”
“知道你忙，没人指望你天天来上课！”
田老师打断他，“挂个名！明白吗？算是学校和系里对你成绩的一种肯定和奖励，也是给在校学生树立个标杆。学籍给你保留着，该有的资源你照样能享受，平时你该干嘛干嘛，拍你的电影，弄你的公司，只要到时候能拿出一篇过得去的毕业论文，参加答辩，就能拿到硕士学位证。这好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还挑上了？”
陈亮听完，这才明白过来。
这不就是后世俗称的荣誉研究生或者特殊人才通道嘛！
不用上课，挂个名，混个更高学历，对学校来说是宣传招牌，对自己来说也是锦上添花，确实没啥坏处。
他脸上的表情立刻由阴转晴，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谢谢田老师，谢谢学校领导栽培了！”
“臭小子，变脸倒快！”田老师笑骂一句，“行了，没事了，滚蛋吧。记得抓紧你那商业片，我还等着看呢。还有，虽然不用上课，偶尔有空也回来露个脸，给学弟学妹们打打气。”
“得令！保证完成任务！”陈亮心情愉悦地离开了办公室。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陈亮琢磨着，这保研虽然是个意外，但确实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