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中山国,卢奴城。
此时已近宵禁,内城的城门正缓缓闭合。
突地,一阵急促霸道的马蹄声踏碎了长街宁静。
“滚开!都瞎了眼吗?!”
随着一声暴喝,“龙骧”与“虎步”两兄弟一前一后,
竟领着十余名铁血兄弟会的精锐,硬生生从即将关闭的城门中挤了进去。
守城的几名郡兵本欲举刀阻拦,
但借着火把的光亮,看清了来人甲胄上那明显非富即贵的徽记,
以及为首那两张满是横肉,杀气腾腾的脸后,
原本迈出的步子硬是怯生生地缩了回去。
什长极有眼色地一挥手,示意手下放行。
乱世当差,眼力见儿便是保命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种带着私兵横行无忌的主,往往比衙门里的官老爷更杀人不眨眼。
“虎步”勒住缰绳,战马人立而起,
由于冲势太猛,马蹄落地时溅起的泥水直接甩在了守卫脸上。
他却看都没看一眼,只是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道:
“妈的,晦气!
早知道长社那场大战能刷这么多功勋,老子当初就不该窝在这破地方!
这回真是亏到姥姥家了!”
“龙骧”骑在马上,神色比弟弟阴沉许多,
他冷冷瞥了一眼周围噤若寒蝉的路人,低声道:
“少废话。那种几十万人的大混战,哪怕是咱们公会长去了也是九死一生。”
“别好高骛远了,咱们哥俩现在要名声有名声,要地位有地位。
既然选了北边袁家这条隐秘的史诗级任务线,就要把能吃到的肉吃透。”
说罢,他策马贴近几步,
抬起马鞭,遥遥指向东北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别忘了,咱哥俩手里现在捏着的这步棋……
那可也是动动手指,就能把那涿郡的天,给捅个窟窿的大事!”
“也对!大哥!还是咱们这次要干的活要紧!”
“虎步”闻言,发出一阵粗野大笑,满脸横肉随着笑声颤动,
“要我说,公频上那帮傻X天天吹什么‘时代亲和’,有他娘个屁用?
就为了给NPC磕头的时候,姿势能好看点?”
他反手指了指身后的箱子:
“在这个世道,只有把武力值拉满才是硬道理!
你看上次‘神话’公会的那几个前一千,也就是名气大,
真动起手来,还不是被咱们兄弟像杀鸡一样宰了?
排名?装备?那是靠刀子抢来的,不是靠嘴皮子聊出来的!”
他们身后,两名手下玩家正合力从马背上卸下一口沉重的漆黑木箱。
箱盖并未完全合拢,
透过缝隙,隐约能看到里面嵌着的调令兵符,另有几件血迹未干的金饰。
那正是他们半月前在山道上,血洗“神话”公会小队所获得的战利品。
“大哥你说,这东西拿去给那位‘中山国相’当见面礼,够不够分量?”
“虎步”的声音里满是嘲弄。
“龙骧”眼底闪过一抹狠厉,冷笑道:
“分量够不够不重要,一个游戏里的区域小BOSS罢了。
还礼数不礼数的?
跟这种NPC打交道,根本不需要想那么多。
这游戏的底层逻辑就是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
哪怕他是中山国相,那也就是袁家的一条看门狗而已。
咱们只要把袁公的架势摆足了,
借他张纯十个胆子,也不敢动咱们一根毫毛。
走,咱兄弟去给他上一课!”
……
国相府内。
案几上的博山香炉青烟袅袅,气氛静谧得有些压抑。
中山国相张纯正端坐案前,悬腕提笔,在一卷竹简上落下朱批。
门外突然传来的喧哗与守卫惊呼声,让他眉头几不可查地一皱。
“何事喧哗?”
家丞赵佑快步从门外走入,躬身低声道:
“主上,闯进两名武人,气焰极盛!
自称带着‘上面’的密令,还打伤了拦门护卫。”
“上面?”张纯并未抬头,
“何方的上面?”
“他们自称龙虎兄弟,说是……奉了那位‘袁公’的密令,特来问罪。”
问...罪......
张纯手中的笔顿在了半空,
朱笔在竹简上悬停许久,墨汁将落未落。
片刻后,他缓缓搁下笔,语气平静无波:“……让他们进。”
门被粗暴地推开,
夹杂着血腥气的穿堂风瞬间冲散了屋内檀香。
龙骧与虎步大步跨过门槛,视周遭侍卫如无物。
虎步单臂托着那口漆黑木箱,行至厅中,
甚至连腰都未弯一下,手腕一翻。
“嘭”的一声闷响!
木箱重重砸在地板上,震得案几上茶盏一阵乱颤,发出连串脆鸣。
“张国相的威名,我们兄弟久仰了。今日特备薄礼来贺——”
他话音未落,竟是一脚踢开了箱盖。
细软金银之下,几顶血迹斑斑的银盔与磨损弩机滚落而出,
烛火下冰冷的金属光芒,映得厅内众人面色皆是一变。
“路上遇到几条不长眼的狗,挡了我们的道。”虎步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牙齿,
“就顺手宰了,也算替朋友清了旧账。
国相若是识货,便该知道,这些东西可不是什么凡品。”
张纯看着地上军械,目光微不可查地一沉。
冀州边军精锐的制式兵刃……
持有此物者,背景定然不浅。
而眼前这两人,却凶戾骄横,绝非士族中人,
倒像是......
被人攥在手里当刀使的亡命之徒。
他不动声色,温声笑道:
“二位好本事。可不知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龙虎兄弟对视一眼,笑得愈发张狂。
“张相久居一方,威震中山,想必也是个明白人。
今日我们兄弟二人,特奉袁公密旨而来。
剿灭幽州叛逆,涿郡‘杀人者’陈默!
此乃袁氏家门之仇,不容迟疑!”
张纯缓缓抬起眼眸,神色依旧温润如玉。
“陈默……”
他故作沉吟,随即指尖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玉扳指。
“可是那位,前不久才刚刚于挂角之地筑下白地坞,
而后一举攻破太行贼于毒分寨的义军所部佐官,陈默陈子诚军佐?”
龙骧与虎步闻言,皆是一愣:“于毒?破寨?什么玩意儿?”
张纯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呵……看来两位使者大人,消息却是有些闭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