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还有这好事?”
张飞一听,眼睛都亮了,猛地一拍大腿:“俺说士元先生就是个明白人!”
关羽却是眉头微蹙,不赞同地看了张飞一眼:“三弟,此计虽快,却有损大哥仁义之名。我等初入蜀地,人心未附,若行此刺杀之举,与国贼何异?”
陆云看向刘备,微微一笑:“关将军所言,正是皇叔当时心中所想。”
他朗声说道:“皇叔当场便拒绝了此计。您说:‘此大事也,不可仓促。’又说:‘今吾初入人国,恩信未著,此决不可行。’”
刘备缓缓点头。
“备颠沛半生,所依仗者,唯‘仁义’二字。
若为了一时之利,行此背信弃义之事,即便得了西川,又如何能得天下人心?备,不为也。”
一番话,说得关羽抚髯点头。
张飞虽然觉得可惜,但也知道大哥的脾性,没有再多嘴。
陆云继续说道:“正是因为主公坚守仁义,才有了后来的转机。
您北上葭萌关抵御张鲁,而刘璋却猜忌日深。
最终,在他下令断绝粮草,并命白水关守将杨怀、高沛扼守关隘,意图将您困死之后,您才师出有名,挥军南下,斩杀杨、高二人,正式与刘璋决裂。”
听完这一番话,堂内几人都陷入了沉思。
关羽抚着长髯,缓缓开口:“如此看来,这入川之路,步步皆是凶险。既有天险之阻,又有粮草之忧,更有内部之患。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张飞也不再嚷嚷着要打头阵了,他只是闷着声,气呼呼地骂道:“刘璋手下那帮人,真不是东西!磨磨唧唧,一点不爽快!”
刘备则看着沙盘上那条蜿蜒曲折的入川之路,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陆云。
“先生,备有一惑,还请先生解之。”
“我军既要尽快拿下西川,抢在曹操反应过来之前夺取汉中;又要坚守仁义,等待刘璋先行反目,方能师出有名。”
他语气中满是纠结,“不知先生,可有两全之策教我?”
此话一出,关羽和张飞的目光,也齐齐聚焦在了陆云身上。
陆云闻言,脸上却不见丝毫为难,反而胸有成竹地笑了笑。
“主公莫急。”他拿起木棍,在沙盘上轻轻一点,“此事,尚有半年光景。”
“按照原来的时机,刘璋派法正前来请主公入川,当在今年下半年。这半年时间,正是我等积蓄力量的最好时机。”
“这半年里,兴业司足以为主公囤积如山的粮草。到时候,主公入川的大军,兵甲精良,粮草充足,战力将远胜从前,那逆水行舟、补给艰难的问题,便能大大缓解。”
“哈哈!先生这法子好!”张飞兴奋地一拍巴掌,“俺早就想试试兴业司造出的新家伙了!到时候,俺第一个冲进去,看哪个不怕死的敢拦路!”
关羽也缓缓抚髯点头,丹凤眼微眯:“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能备足粮草,精炼兵甲,入川之师便无后顾之忧。此乃万全之策。”
陆云看着他们,继续说道:“这还只是其一。”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这半年里,兴业司之名,必将传遍天下。炒茶、烈酒、曲辕犁……这些东西,会让我军富庶强盛之名,传入刘璋耳中。”
“主公请想,刘璋此人,本就暗弱多疑。他请主公入川,乃是引虎拒狼之计。可若是他发现,自己请来的这头‘猛虎’,一日比一日强壮,爪牙一日比一日锋利,他岂能安枕?”
陆云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刘备身上,一字一句道:
“主公越是仁义,他便越是猜忌。我军越是强盛,他便越是恐惧。”
“到时候,无需我等主动寻衅,他自己就会先乱了阵脚,做出背信弃义之举。说不定,他反目的时间,还会比原来历史上……更早一些!”
话音落下。
刘备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妙!妙计啊!”
他激动地在原地走了两步,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色。
“如此一来,我等既能从容备战,又不失仁义之名。还能逼得刘璋自曝其短,让我军师出有名!先生此计,真乃两全其美!”
刘备心中最后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只觉得这便是上天赐予他的麒麟真才!
有了他,何愁大业不成!
就在刘备君臣几人定下这“阳谋”大计,心中豪情万丈之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身穿兵卒服饰的汉子,气喘吁吁地冲到了院子外,想进来又不敢,急得满头大汗。
刘备脸上的喜色也瞬间收敛,眉头微蹙。
关羽更是丹凤眼一眯,脸上写满了不悦,轻抚长髯,显然也对这亲兵的无状感到不满。
他们正在聊的事情是何等重要,可以说关乎着未来的天下走向。
张飞脾气最是火爆,当即豹眼一瞪,转头就冲着院外一声怒吼。
“混账东西!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这里乱闯!”他声如洪钟,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没看到俺和大哥、二哥在商议军国大事吗?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给俺滚出去!”
那亲兵被吓得一哆嗦,也顾不上规矩了,对着张飞就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将军!不好了!夫人……夫人难产了!”
张飞那张黑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一把揪住那亲兵的衣领,声音都在发颤:“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亲兵带着哭腔道:“将军,是真的!稳婆说……说情况很不好,让小的赶紧来通知您!”
张飞脑子嗡的一声。
他松开亲兵,转身就要往外冲。
“三弟,休慌!”
刘备的声音及时响起,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张飞的手臂。
“家事为重!你速速回去!”他语气急切却沉稳,“我这就派人去请全城最好的大夫!快去!弟妹要紧!”
张飞也顾不上行礼,便如同一阵旋风般冲出了院子。
“大哥,三弟此时心神已乱,某须跟去照看一二,免他做出什么鲁莽事来。”关羽对着刘备一拱手。
“云长所言极是!”刘备也急得不行,连连点头,“快去!我这就亲自去请城中最好的名医!先生,今日之事,先行告辞!”
说罢,刘备和关羽也快步离去,一个去寻医,一个去稳住张飞,偌大的院子里,转眼只剩下陆云和三个不知所措的侍女。
方才的变故太快,清妍、月奴和阿柔都吓得不轻。
眼见主公和将军们都走了,她们才敢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
“姐姐,好吓人啊,张将军的样子……夫人生产,原来这么危险吗?”
月奴轻轻一叹,伸手抚了抚阿柔的后背,柔声安慰道:“唉,女人生孩子,本就是过鬼门关。希望能母子平安。”
陆云站在原地,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难产!
在这个时代,这两个字几乎等同于死亡宣判。
胎位不正,产程过长,大出血……任何一个问题,都是致命的。
稳婆能做的,无非是推拿、催促,实在不行,就只能问家主“保大还是保小”。
这个时代,没有产钳,没有剖腹产,更没有抗生素。
张飞的妻子夏侯氏……历史上只说她生了两个女儿,却没记载她是怎么死的。莫非……
不能干等着!
产钳……助产钳!
那东西的结构并不复杂,以兴业司工坊的锻造水平,完全做得出来!
“清妍!备车!立刻去兴业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