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科学思维?推导公式?
自己现在身处的是什么时代?
是连年战乱、饿据遍野的汉末!
刘备集团甚至连一块稳固的地盘都没有,随时可能被人一锅端了。
这种时候,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是活下去!是让更多的人吃饱饭,活下去!
他脑海里甚至浮现出一个滑稽的画面。
自己跑到刘备面前,神情郑重地说:“主公,我们别急着争天下了,先建个大学,普及一下数理化,开展九年义务教育!”
刘备和诸葛亮不把他当成失心疯才怪了。
大家都去读书了,谁去种地?
谁去打仗?
用爱发电吗?
陆云摇了摇头,将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海。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让刘备集团站稳脚跟,让治下的百姓能吃饱肚子,这才是当务之急。
等将来天下太平了,再谈什么教育,什么思想启蒙也不迟。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手机屏幕的角落。
【历史扰动值:0.5%】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陆云皱眉思索。
难道说……
陆云的心跳微微加速。
难道要等这个数值积攒到一定程度,比如100%之后,自己才能真正改变历史?
一个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翻滚,搅得他心烦意乱。
可昨夜通宵不眠,与刘备和诸葛亮那一番长谈,耗尽了他全部的精神。
此刻,强烈的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算了……先睡觉……”
……
不知过了多久,陆云才在一阵腹中的饥饿感中悠悠醒来。
竟然已经快到傍晚了。
“郎君,您醒了。”
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陆云转过头,看到侍女阿柔正端着一盆温水,安静地站在不远处。
“奴婢伺候您洗漱,饭食已经备好了。”
“嗯。”陆云应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夜未眠加上大半天的沉睡,让他感觉骨头都有些发僵。
阿柔将温热的布巾递上,陆云简单擦了把脸,精神顿时好了许多。
洗漱完毕,阿柔便将饭食端了上来。
案上的食物很简单,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算得上丰盛。
一碗冒着热气的粟米饭,米粒饱满,显然是上好的官仓米。
一碟炙肉,切成薄片,烤得滋滋冒油,散发着淡淡的焦香。
一碗肉羹,里面有切碎的冬葵和肉糜,用盐和姜末调味,闻起来很是鲜美。
还有一小碟腌制的酱菜,用来下饭。
“郎君,请用饭。”阿柔在一旁为他布好筷子,然后便安静地退到一旁,垂手侍立。
“你也去吃吧,不用在这儿守着。”陆云拿起筷子,随口说了一句。
阿柔身子微微一颤,低着头小声回答:“回郎君,奴婢们有自己的食时,不敢与郎君同席。”
陆云知道这是这个时代的规矩,也不再多说,夹起一片炙肉放进嘴里。
肉烤得火候正好,外焦里嫩,带着粗盐的咸香,很有嚼劲。
他实在是饿坏了,一口饭,一口肉,很快便将案上的食物一扫而空。
用过饭后,陆云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腹中有食,心中不慌。
陆云起身,对一旁的阿柔说道:“备笔墨,我去书房。”
“是,郎君。”
陆云府上的书房宽敞明亮,一排高大的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刘备赠送的竹简和少量纸质书籍。
一张宽大的书案摆在正中,文房四宝俱全。
陆云刚在案后坐下,就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抬头一看,只见清妍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她已经换下昨日的襦裙,穿了一身素雅的白色长衣,更显得身段窈窕,气质出尘。
烛光下,她的肌肤白皙如玉,眉眼如画,鼻梁挺翘,樱唇小巧,确实是个难得的美人。
尤其是那股子知书达理的文静气质,让她在一众婢女中显得格外不同。
“郎君,奴婢来为您研墨。”
清妍将托盘上的清水倒入砚台,然后拿起墨条,开始不疾不徐地研磨起来。
随着她的动作,一股淡淡的幽香混杂着墨香,飘入陆云的鼻尖。
那香味不似花香那般浓郁,更像是一种女子身上天然的体香,干净又好闻。
陆云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闻着这若有若无的香风,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万恶的旧社会啊……
他连忙收敛心神,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
“咳。”陆云清了清嗓子,拿起一支毛笔。
他先在铺开的麻纸上,凭着记忆,开始勾勒曲辕犁的大致轮廓。
现代的工程制图他不会,但他好歹看过无数图片和视频,各个部件的形状和连接方式都记得很清楚。
清妍在一旁安静地研着墨,一双美目好奇地看着陆云笔下的图形。
那图形十分古怪,有弯曲的木梁,有铁质的犁头,还有一些她从未见过的精巧部件,标注着各种奇怪的符号。
她虽然识字,却完全看不懂郎君在画什么。
陆云画了一会儿,停下笔,忽然开口问道:“清妍,你可知这纸张,如今市价几何?”
清妍愣了一下,随即恭敬地回答:“回郎君的话,奴婢不知具体的价钱。只知道常人家是用不起的,便是小一些的士族,也要省着用。像郎君案上这种上好的麻纸,恐怕一刀便要数百钱。”
“这么贵?”陆云皱了皱眉。
数百钱,都够一个普通家庭好几个月的开销了。
这还只是原材料,如果要推广技术,印制图册,那成本就太高了。
看来,造纸术也得提上日程。
他心中想着事,手上的笔却没有停。
清妍看着陆云专注的侧脸,烛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认真。
她心中暗想,这位新来的郎君,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不像别的官僚那样高高在上,待下人很温和,也不像那些武夫一样粗鲁,反而文质彬彬。
可他现在做的事情,又不像个文人。
哪有文人会趴在书案上,画这些奇奇怪怪的农具呢?
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书房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过了许久,陆云终于画完了主体结构,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放下了笔。
他一抬头,才发现清妍一直站在旁边,保持着躬身的姿势,连动都没动一下。
“站了这么久,累了吧?”陆云随口问道。
清妍连忙摇头,柔声道:“不累的,伺候郎君是奴婢的本分。”
陆云看着她拘谨的样子,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一张矮凳。
“坐下吧。”
清妍闻言,顿时睁大了眼睛,一脸的受宠若惊。
“郎君……这……这不合规矩,奴婢不敢。”
在这个时代,主仆有别,尊卑分明。
主人坐着,仆人站着,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哪有主子让婢女坐下的道理?
“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陆云的语气很平淡,“我让你坐,你就坐。站着回话,我看着也累。”
清妍呆住了。
自被送入府中,她便做好了任人摆布的准备。
可她没想到,新主人非但没有半分轻薄之意,反而处处体谅她们这些下人。
她咬了咬嘴唇,犹豫了片刻,才终于走到那张矮凳旁,小心翼翼地坐了半个臀部,身子依旧挺得笔直。
“谢……谢郎君赐坐。”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陆云点点头,对此并不在意。
他只是将画好的图纸拿起来,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