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若迈着小步子缓缓朝她走来，嘴角间有着一丝笑容，她的眼神划过旁边的参慈。这是程倾南回了南漫第一次见她，她还记得她回南漫后几天，江阿姨打来的电话，说她自她离开后身体就弱了许多，现在看着确实是瘦了一些。可她每走一步程倾南心里就冷了一分，程若这副模样她太熟悉了。
是藏在温柔间的狠戾。
她放开陆其琛的手，先一步走上前，叫她，“祖母。”
程若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旁边的陆其琛。
陆其琛微微颔首，叫了她一声，“祖母。”
程若看着陆其琛，微微一笑，“其琛，好久不见。”
转而走向旁边的参慈，参慈微微弯腰，礼貌的叫她一声，“程老夫人。”弘礼也朝她微微弯腰，随着参慈叫了一声。
程若轻轻的应了声，抬起手的瞬间，程倾南叫住她，“祖母。”
可那一巴掌还是打在了参慈的脸上。
整个院子只听见清脆的一声，参慈的脸上瞬间有了一道戒指划伤的伤口，冷白的脸上出了血迹。
弘礼惊呼了一声，跑到参慈旁边拉住他的手，陆其琛看了程若一眼，凝神了几秒。
可程倾南却是笑了。
她紧紧捏着手心，笑声冷的让人害怕。
程若早已把手收回腰间，轻轻的摆在腰际，又是一如既往的娴雅，仿佛刚刚打人的不是她。
程倾南看向程若，“祖母想打的人是我吧！”
程若声音温婉，却不是回她，她眼睛看着参慈道：“参慈，你可知错？”
参慈声音很轻，低着头，“是我没教好程小姐，让她和黑帮有了牵扯。”
她说：“参慈，这寺庙你既然能来也能让你走。”
话语一毕，程倾南眼眸停了几秒。
程若看向她，“倾南，你和我进大殿。”
程若走进了大殿，程倾南站在原地，她微微抬头看向旁边的参慈，她眼角有些微红，像是隐忍这泪水，她说：“参慈，受委屈了。”
参慈看向她，微微一笑，却是什么也没说。
陆其琛拉了拉她的手，适当的摩挲了两下，他说：“我在外面等你。”
她看了眼他，“嗯。”
程倾南进了大殿，程若说：“把门关起来。”
程倾南关门时，正对上陆其琛的双眸，他对她笑了笑。
转身时，程若说：“倾南，跪下吧！”语气冷了几分。
程倾南看着她，“祖母，你瘦了。”
程若愣了一下。
程倾南说：“以前我还在澳洲的时候，你有时几个星期来看我一次，有时是几个月，但从来没有超过五个月的。如今我回了南漫，你见到我却不问问我过的好不好，祖母，你从来都是这样。”
她说：“在你眼里，我都是没有善念的，不论我做了什么都是错的，即使天天跪在佛前也解不了你心中的怨。”她停了一下，随后笑了声，“错了，是我从来没有入过你的眼。”
程若看着她，微微转眼，“你知道黑帮是干什么的吗？做事心狠手辣，永诀后路，犯罪涉黑，你招惹了他们，从此就没有安宁。”
她停了一下，“这孩子留不得。”
“是我招惹他们的。”程倾南说。
“什么？”程若惊了一下。
“是我自己去找他们的，是我要和他们合作，是我和他们有了利益牵扯，也是我逼着参慈去帮我打理事情，早在很多年前，我就认识昌杰了。”
“为什么？”程若问。
程倾南笑了一下，“因为我觉得我和他们是一样的人，祖母不是从小就说我生性薄凉，没有善念吗？我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比我更薄凉，更心狠手辣，可是这么多年了，我发现比他们更狠的人不是我，而是祖母。”
程若僵了几秒。
程倾南说：“你从来都不看我一眼，后来我有了参慈和弘礼，祖母是要把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赶走吗？”
“倾南，犯了错就要承担责任。”
“为什么祖母总是这样？他们有什么错？你知道他们最大的错是什么吗，就是认识我，因为我会给他们带来不幸。阿尔瓦是，参慈，弘礼也是，因为祖母觉得我身边不配有人陪着我，在祖母的心里，程倾南就应该永远独活在人世间，和祖母一样。”
“程倾南。”程若提高声音吼了她，却是抖了几分。
她的声音布满整个大殿，程倾南愣了几秒。
站在院里的陆其琛听见声音愣了一下，几步就走到大殿，打开门时，看见程倾南眼角流着泪水，定定地看着程若，而程若脸色难看，身体有些紧绷着。
看见突然闯进来的陆其琛，程倾南微微转眼，看向他，程若随即缓和了脸色。
程若看着她，眉眼停了几秒，她说：“倾南，你浮躁了不少。这两天就先别回南漫了，留在寺里抄抄经书。”
陆其琛走到程倾南身边，搂住她，“祖母，倾南现在是我的妻子，我有权利带她回去。”
程若看向他，他眼眸深邃，丝毫不惧怕，反而看向程倾南时，眼眸微微浅了浅，有了温柔。
程倾南愣了一下，他的手覆在她的手心，轻轻的捏了捏，像是在告诉她，他一直在。
程若看着两人，眼眸划过一丝冷漠。
她说：“到不曾想你会护着她。”
陆其琛说：“她是我的妻子，我爱她，定会护她。”
随后又说：“祖母，倾南早已不是那个小时候犯了错就要被你罚跪祠堂，抄写经书的人了，她和我结了婚，我们两个才是一家人，你现在虽有权力责骂她，可我也有权力护她，跪祠堂，抄经书她不喜欢做，我也绝不允许有人逼她做。”
“你在忤逆我？”程若问。
陆其琛说：“你依然是倾南的祖母，是我尊敬的长辈，只是从前倾南没人护她，如今她有了我，我不会让她受委屈。”
程倾南抬眼看着他，他低眸，对上她的视线，浅浅的笑了一下。
程若问：“你说你爱她？”
“是。”陆其琛答。
程若说：“陆家还真是个个都是深情的人。”她停了一下，“陆其琛，是你祖父教你的？”
陆其琛看着她，“爱无需教。”
程若愣了几秒，静静的看着他，随后才缓缓抬眼。
她说：“明天就回南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