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玄箫说出“你是我朋友”的时候,蓝雪一下子愣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玄箫的眼睑微微下垂,刚好错过她的目光,脸上却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似乎他并没有感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让人震惊的话。
蓝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瞥见茶杯里还剩下一点茶水,端起来喝了一口,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你来的正是时候,这桃子刚刚成熟没有多久。”玄箫伸手拿过桌上的桃子递到她的面前,微微笑着说道,声音依然如三月的春风般温柔和煦。
蓝雪没有再拒绝,伸手接了过来,却感觉那桃子搁在手心里沉甸甸的。
她低着头捧着使劲咬了一口,一股甘甜的汁水立即涌了出来,顷刻间布满了整个口腔。
“甜吗?”他问。
她抬头看着他“嗯”了一声,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吃过了吗?”
“还没有,这桃子熟了之后我还是第一次摘下来。”
蓝雪觉得胸口窒息得有点难受,捧在手心里的桃子也不知道该怎样继续吃下去,她低头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做了决定,抬头看向玄箫说道:“对不起,有件事情我瞒了你!”
玄箫微微一愣,随即笑道:“什么事?”
蓝雪觉得如果她再不把遇见姜阿牛并且为他偷桃的事情说出来,自己这几日都会寝食难安的,她把咬了一口的桃子恭恭敬敬地放回到桌上,然后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把如何遇见姜阿牛并且如何跑到桃都山的山顶偷了一颗仙桃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对不起,我在没有经过你同意的情况下偷了你的仙桃,你惩罚我吧!”蓝雪深深地低下了头,声音里掩饰不住的自责和羞愧。
玄箫看着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你是说爬到山顶的时候,白虎不在?”
蓝雪没有想到玄箫没有第一时间勃然大怒并责怪于她,关注点反而在白虎身上,不由得愣了一下。
玄箫的脸上稍有愠色,低哼了一声道:“这个畜生居然敢擅离职守?”
“啊不,不是这样的,它一开始是在的,还吓了我一大跳!”蓝雪一听玄箫如此说,心里不禁咯噔了一声,心想糟了,她要给白虎惹事了,忙急着摆手替白虎辩解道。
玄箫默默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脸上的愠色才终于有所缓解,蓝雪这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既然你去摘桃子的时候白虎不在,为什么没有给自己也摘一个?”玄箫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开口问道。
“啊?”蓝雪脸上一怔,反问道,“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摘一个?”
玄箫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那个姜阿牛不是跟你说这个桃子有返老还童的神效吗?”
“对啊,所以我才帮他摘了一个,但我自己又没有生病!”
玄箫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咧嘴笑了,目光掠过桌上那个被她咬了一口的桃子,语气轻快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快吃吧!”
蓝雪忐忑不安地拿起桃子,却没有往嘴里送,看着他不确定地问道:“你……不怪我?”
“你也是为了救人,”玄箫摇了摇头,随即又道,“但是……”
蓝雪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玄箫沉默了好一会儿,又咧嘴笑了笑,道:“没事,吃吧。”
蓝雪不知道玄箫的那句“但是”后面想说什么,她不敢再多问,低着头继续啃着那个十分“美味”的桃子,心里却是五味杂陈,有点不是滋味。
错了就是错了,哪怕她是为了救人!
蓝雪那个桃子还没有吃完,小可就蹦跶着从林子里面回来了,怀里还捧着一大堆五颜六色的果子,走过来一股脑地倒在了桌子上。
“吃了这些果子晚饭就不用做了。”他兴奋地冲两人说道。
玄箫不语,只是从那堆果子里将被埋起来的桃子找了出来递给小可道:“尝尝这个。”
“谢谢!”
小可一把拿了过来,咬了一大口,一脸惊喜地说道:“这个桃子好甜啊!”
“小可,这个桃子……”
蓝雪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玄箫冲她做了个手势,她接下来的话就又憋了回去。
“小白,你要说什么?这个桃子怎么了?”小可一边吃一边问。
蓝雪摇了摇头,“没有,你吃吧,吃完我们就回去了。”
“哦。”小可道。
蓝雪至此终于是相信了小白对她说的玄箫殿下对她很好的话,只是这样的好对于她这样一只名不见经传的翳鸟来说,总有一点受宠若惊、惴惴不安的感觉。
也许他就是个很暖很好的人,也许他对别人也是这样的吧,蓝雪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又待了不久,一行三人开始往回走,蓝雪明显有了心事,玄箫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什么都没有说。
晚饭玄箫没有做,傍晚一到,他准时来到了蓝雪的房里,两人一起前往了天台山的山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仙桃的原因,蓝雪觉得身体里面涌动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活力,和玄箫一起往山顶飞的时候,她也觉得比昨天要轻巧了许多。
练功的时候,两个人的话都不多,一丝莫名的尴尬悄然弥漫在两人之间,等到练功结束,玄箫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蓝雪看着他,思忖了片刻,终于鼓足了勇气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玄箫静静地看着她,半晌问道:“我吓到你了吗?”
蓝雪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懂。”
玄箫慢慢地走到崖边,任凭晚风吹起了他的长发,蓝雪默默地站在他身后呆呆地看着他。
“从小我的性子比较冷淡,所以几乎没有什么朋友,等到长大以后坐上穷桑首领的位子,因为要统治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就必须要有首领该有的震慑力,我不但带上了面具,还要时刻保持在他们面前的威严形象,他们敬我也怕我,自然更加不愿亲近于我。”
蓝雪看着他稍显落寞的背影,似乎从他的话里隐约明白了一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