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箫默默地看着父亲,没有再说什么,其实有些东西在他来之前在心里已然有了答案,无需多说,这也算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一个默契吧。
“父亲如果没有别的事,儿子就先退下了。”
“嗯。”天帝点头应道,站起身来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他说道,“既然来了就去看看你母亲吧,她最近身体有些不太好。”
玄箫微微愣了一下,点了点头,从紫微宫出来,转身就去了隔壁母亲居住的天后宫。
天后宫里静悄悄的听不到一丝嘈杂的声音,玄箫略作迟疑,刚要转身离开,却正好被从殿里走出来的在天后身边侍候的一个小宫女看到了。
“大殿下!”小宫女惊喜地叫道。
他转过身停了下来问道:“母亲可睡下了?”
“躺下了,但还没有睡着。”
“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娘娘说她睡不着,要奴婢去取些蚕丝来做衣裳。”宫女说道。
玄箫顿了顿,说道:“不用去取了,回去禀告娘娘一声,就说我来了。”
“是,大殿下!”
小宫女满心欢喜地跑了回去,玄箫站在殿外等了好一会儿,小宫女才又一路小跑着出来,对他躬身行了一礼道:“殿下可以进去了。”
玄箫迈步走了进去,很快在内殿看到了撑起半边身子斜倚在床上的天后嫘祖,只见她略施粉黛,一头黑色的长发虽然没有完全挽起来,却也是精心地打理过了,看到玄箫进来,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端庄娴雅的笑容。
“箫儿,你怎么来了?”
嫘祖的声音听起来总是那么温柔如水。
玄箫走到她的床边,小宫女忙拿来一个板凳,他坐了上去,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问道:“方才听父亲说母亲近来身体抱恙?”
嫘祖摇了摇头道:“别听你父亲瞎说,我很好。”
玄箫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嫘祖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顿了顿,说道:“可能是前几日寿诞上贪嘴吃多了一些,脾胃有些不调,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况且这两日已经好多了。”
玄箫看了她一会儿,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那就好。”
嫘祖看着玄嚣,眼里闪过一丝隐隐的不安,问道:“箫儿深夜前来可是穷桑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点小事而已,已经告知父亲了,母亲不用担心。”
“真的吗?”
“嗯。”
天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脸上现出一丝疲色,小宫女忙给她调整一下背后靠枕的位置,她动了动身体,然后抬头看着小宫女说道:“你先下去吧,我和殿下有些贴己话要说。”
“是。”小宫女答应着,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玄箫目送着小宫女离开,这才从板凳上站起来坐在了天后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天后的,然后看着她说道:“方才宫女告诉我说你要她去取蚕丝来做衣裳?”
“闲着无聊罢了,若是知道你要来,我就不会让她去了。”
“母亲!”
“好好好,母亲知道了,知道箫儿心疼母亲,母亲保证以后不会了!”
嫘祖温柔地笑着,像是哄孩子一样地哄着玄箫,玄箫看了她一会儿,最后也忍不住咧嘴笑了。
他握住母亲的手,一股隐隐的几乎察觉不到的力道经由他的手缓缓地传进了嫘祖的身体里。
嫘祖果然对此毫无察觉,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焦虑说道:“箫儿,你也不小了,该考虑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了,以前你总说自己还小,可这一转眼你也快一千岁了,你父亲在你这个年纪也已经娶了亲,你这到底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玄箫的婚事一直都是横亘在嫘祖心里的一块心病,其实早在三百年前玄箫就已成年,照理说那个时候他就应该娶亲的,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他竟对此十分抗拒,最终天帝天后没有办法也只能随了他。
玄箫看着嫘祖轻声说道:“母亲,我的婚事您就不要操心了。”
“我怎么能不操心呢?箫儿说实话,你是不是心里面已经有喜欢的姑娘了?”
玄箫低头不语。
嫘祖不禁眼前一亮,就好像终于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光亮,脸上现出了一抹迫不及待的神情追问道:“告诉母亲,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母亲,”玄箫沉默了少顷,开口道,“我确实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但……我还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我。”
嫘祖听他说完愣了一下,少顷不禁笑了,说道:“我只知道你看不上那些莺莺燕燕,还没听说过哪家姑娘看不上你的!”
玄箫也笑了,说道:“在母亲眼里,儿子这么优秀的吗?”
“当然,我的儿子当然优秀了!”
嫘祖说着抬起被玄箫握着的手,想要爱抚一下儿子,却不想自己的手和儿子的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地黏在了一起,她的神情一怔,抬头看了看玄箫,随即就明白了。
“箫儿!”
玄箫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冲着嫘祖笑了笑,说道:“被母亲发现了!”
“箫儿!”
嫘祖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抹无法言喻的神情。
“母亲,我答应您,尽快给您带回来一个儿媳妇,好不好?”他笑着说道。
嫘祖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眼角隐隐有些泛红,冲他点了点头。
“好了夜深了,您快睡吧,我就在您身边守着您。”
玄箫扶着嫘祖重新躺好,嫘祖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将身体背了过去。
玄箫将床上的纱幔放下,轻轻地退到嫘祖的梳妆台前坐了下来,梳妆台上的梳子和胭脂盒随意地摆放在外面,他看了一眼,低下头,一抹淡淡的悲伤浮在眉间。
是他的错,之前竟然疏忽了许多,直到今日他才恍然意识到——母亲老了!
夜十分安静,玄箫就这样静静地一直坐到天亮,嫘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临到天亮才安静了下来,玄箫走到她床边,确定她睡着了之后方才慢慢地退了出去。
“母亲,儿子给您请安来了!”
一个清脆响亮的声音突然从院子里传了过来。
玄箫微微皱着眉迎了出去,冲那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那人脸上一愣,随即毕恭毕敬地停了下来,束手叫道:“大哥!”
玄箫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确定嫘祖没有被吵醒,这才表情严肃地说道:“你随我来,我有话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