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天宫里的各路神仙、各级仙官、一众宫女经常会看到一个白衣胜雪的姑娘频繁往来于紫微宫和天后宫,每天天还没亮,她就已经到了紫微宫门口,身体笔直一动不动地站到宫门打开,然后只是给轩辕帝请个安就悄然退下,接下来再马不停蹄地折返去往天后宫。
嫘祖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慈祥,在轩辕帝那里受到的冷落和尴尬好在能在这里得到些许慰藉。
“孩子,委屈你了,再给陛下点时间,好吗?”嫘祖拉着她的手,一脸的无奈和歉意。
“嗯,我明白的。”她微笑着回道。
这一切玄箫都看在眼里,他多次去见轩辕帝,但大多数时候都吃了闭门羹,轩辕帝很明显在刻意回避他,回避这个话题。
一晃他们来到天宫已经半月有余,事情仍然没有任何进展,玄箫不得不开始考虑最初那个最坏的决定。
今天是天宫一年一度的荷花节,也并不算是什么大的节日,只是在无聊的天宫寻一个大伙聚一聚、放松一下的机会。
早上刚吃完早饭,玄箫从门外进来的时候蓝雪正坐在床头发呆,他一边朝她走过去一边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听说北海的北边有一个贫瘠的小国盛产一种雪莲,花朵艳丽绝美,食用还能延年益寿,我过去摘几朵回来,下午我们就回天台山。”
蓝雪转过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不舒服吗?”玄箫的目光里充满了关切。
蓝雪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问道:“我可以一起去吗?”
玄箫摸了摸她的头:“那个地方气候恶劣,你现在怀着身孕,会吃不消的,我晌午之前就赶回来。”
“那……”她看着他,“你注意安全。”
“我会的,”玄箫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不要出去了,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嗯。”
蓝雪恋恋不舍地目送着玄箫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又在门口待了一会儿,然后默默转身,一个人穿过院子,走到秋千前坐下来静静地出神发呆。
她有自知之明的,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配不上玄箫,所以她才会不断逃离,但现在她不想逃也不能逃,她不再是无牵无挂的一个人了。
可是……她也不想他为了自己和父亲决裂,那样她会唾弃死自己的。
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眼眶微微有些发热,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半晌,她吸了吸鼻子,仰头望向天空。
突然,一阵轻微的响动从地面上隐隐传来,打破了这片宁静。玄箫的住处比较偏僻,平时少有人来,她静静地等着这些脚步离开,但事与愿违,脚步声在大门口戛然而止。
她脸上愣了一下,稍等了片刻,然后站起来穿过长长的廊桥,慢慢地走到了大门口。
大门虚掩着,四个衣着靓丽的妙龄少女正站在门口,探着脖子向里张望,看到蓝雪出来,脸上现出点点尴尬,但很快又换上了一种不甚友善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请问,你们找谁?”她冲着她们微微点头示意,开口说道。
“这里难道还住着别人吗?”一个清脆的甚至带着点尖锐的声音说道。
蓝雪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应该是四个里面最小的,脸上的表情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高傲,当即不动声色地说道:“对不起,殿下不在。”
刚才说话的少女又把她全身上下看了一个遍,很不屑地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那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蓝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沉默少顷回道:“各位如果有什么话我可以代为转达,如果不方便的话,待会儿宴席上应该会见到。”
“听说,”另一个稍微年长一些的少女在打量了她许久后终于开了口,“大殿下这次带了一个女人回来,是你吗?”
“……是。”蓝雪如实道。
“那你到底是大殿下的什么人?为什么可以住在这里?”年纪最小的那个气呼呼地大声说道。
“……”
“诶,我说你这个人好奇怪,为什么一直不回话?”
蓝雪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如果依着她原来的性子可能转身就走了,但现在她不想节外生枝,其实刚才第一眼看到她们,她就已经隐隐猜到她们的身份了。
眼看着小姑娘说话越来越冲,站在四人中间的少女终于开了口,轻声呵斥道:“小妹,不得无礼!”
“大姐!”小姑娘撅着嘴,看起来无比的委屈。
说话的少女款款向蓝雪行了一个礼,声音说不出来的温婉悦耳:“不好意思,小妹从小被娇宠坏了,打扰了!”
“大姐,你干嘛对她那么低声下气啊?”
被叫做大姐的少女转过身去,小姑娘却依然不依不挠。
“小妹,你不知道,她可是大殿下的女人!”另一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少女说道。
“可是大殿下要娶的女人不是大姐吗?”小姑娘忿忿不平地说道。
几个人几乎还没有走开几步,小姑娘的话毫不费力地进了蓝雪的耳朵,蓝雪脸上微微怔了一下。
“没用的,”刚才问蓝雪是不是玄箫带回来的那个少女稍微侧过头看了蓝雪一眼,然后触电一般又迅速地转了过去,压低嗓音说道,“听说这个女人怀了大殿下的孩子。”
“真的吗?”小姑娘怔了一下,随即瞪着一双大眼睛,脸上的表情变得异常的气愤和不屑,“天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她怎么配啊?”
“小妹,不要说了。”
“为什么不说?大姐,你是咱们凤族长公主,论身份论才貌,哪一样比那个女人差?”
“小妹,你要知道,殿下自小仁义,她既然已经怀了殿下的骨肉,殿下断然做不来始乱终弃这种事的。”
“那你怎么办啊?”
“我……我不想他为难。”
“大姐,你总是那么善解人意,可偏偏有人不要脸呢!”
……
几个人边走边说,似乎是没有料到蓝雪会留在原地,又或者,更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蓝雪的脸上有些难看,双手在袖中暗暗握紧,但少顷又快速松开,面无表情地转身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