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蓝雪破口而出那句话后,伏羲愣住了。
“什么?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玄箫的?”他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看脸色更难看的是蓝雪,她咬着嘴唇不敢看他的眼神,他一定对她很失望,或许还会因此看不起她吧,但是……她不能骗他,这个孩子确实不是玄箫的!
她清楚地记得刚来天台山的那个晚上,她误食了魅果,结果第二天在青阳的床上醒来,虽然他后来告诉她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但她想不通还有哪个时候能够让她怀孕,她和玄箫之间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她可以肯定这个孩子绝对不是他的,如果他一定要有个父亲的话,那么只有可能是青阳的。
当伏羲告诉她怀孕的时候,她说不出来的震惊,但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她坦然接受了怀孕这件事,也接受了这个意料之外的小生命。
青阳无疑是为了救她死的,这么长时间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他的死一直都是梗在她心里的一根刺,如今怎么也没有想到腹中竟然早就有了他的骨血,也许是上天看到了她的煎熬和愧疚而特意送给了她这个礼物吧!
她的眼圈泛红,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如果这就是上天注定,那么她接受这份注定,所以她更加不可能去奢望玄箫,她和他之间这辈子都再无可能,而且更重要的是,她不能对不起青阳!
她转过身去,静静地看着眼前如画的美景,泪水最终还是没忍住流了下来。
伏羲看着她的背影,什么都没有再问。
接下里的几天平静而又平淡,伏羲悉心地调理着蓝雪的身体,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她准备饭菜,蓝雪则“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的悉心照顾,对他,她的心里总是会涌起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她知道,那完全是因为自己在心里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设定。
就算是假的,是一场梦,那么也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伏羲住在下面那一层的仙境,蓝雪在散步的时候瞥到了他住着的那个洞口,但她从来没有进去过。
虽然猜出了他的身份,但她也并没有捅破,还是像以前一样喊他“大叔”,这样好像显得能更亲切一些。
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吃东西也早就不吐了,她知道就算再不愿意,她也必须要离开了。
这里并不是她的家。
她在床边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站起来走到那丛花前,伸手摘了一朵开的正艳的花,放到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又走回去坐到床边,伸手从怀里将她一直珍藏的那本书取了出来。
她不敢念动咒语,所以翻开来里面只是空白一片,她把那朵花夹在了书页中间,然后又把书小心地合上,再次放回到怀里。
她长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真的,她已经很满足了!
今天晚上,她会和他告别,而明天她就要离开了。
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就在蓝雪吃完晚饭准备开口之际,伏羲抢在她前面说道:“没什么事的话,去我那里坐一会儿吧。”
蓝雪呆呆地看着他。
伏羲笑道:“来了这么久,你还没去过我那里呢,我想……介绍我的妻子给你。”
妻子?!蓝雪的心突然莫名地颤了一下。
那个洞口她之前看过很多次,她以为里面一定装饰考究,布置精美,但她跟在他身后走进去时却发现完全错了。
一股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她忍不住抱住双臂打了一个寒颤。
“有点冷,是吧?”伏羲回头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可以坚持吗?”
蓝雪点了点头。
洞壁上挂着许多大小不等的夜明珠,发出暖暖的光线,这让她不禁感觉好了一些。她一路跟着他转过好几个弯,穿过好几个洞口,越往里走就越是感觉寒气逼人,走了很长一段路后,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蓝雪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期盼中又带着一丝莫名的恐惧,她的身体打着颤定睛看去,发现在弥漫的白色雾气中,一副高大华丽的水晶冰棺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玄箫就站在那副冰棺旁边,伸手扶在冰棺盖上,眼睛呆呆地盯着冰棺里面,脸上的表情有种说不出来的哀伤,良久他才缓缓抬起头对着不远处的蓝雪招了招手道:“孩子,你过来。”
蓝雪的手心里开始冒出冷汗,她迟疑了一下,走到冰棺旁俯身朝着冰棺里望去。
那是一位非常美丽非常美丽的女人,她的脸色苍白,眼睛紧闭,黑色的长发几乎铺满了整个棺底。奇怪的是,在她的头部不远,躺着一个通体透明的水晶球,球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涌动,可是却又看不真切。
她盯着看了许久,抬起头来。
“你知道吗?你和她长得真的很像!”他低声说道。
蓝雪突然觉得雾气里的寒意更盛了,身体剧烈地打着寒颤,伏羲眉头皱了皱,走到洞壁边,从一处暗格里取下了一件白色的毛皮大衣,走回来给她披在了身上。
那件衣服非常厚实,一股暖流慢慢地在蓝雪的身体里面流淌开来,不久后她终于恢复了正常。
伏羲默默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几度变换。
“我曾经怀疑你是我们当初失去的那个孩子。”他说。
蓝雪静静地看着他。
伏羲的目光又慢慢地落回到馆里,声音低沉:“我的本体是龙,她是蛇,我们的孩子怎么也不可能……”他又看向她,“不好意思,但……你懂我的意思吗?”
蓝雪表情呆滞地看着他,几乎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伏羲的眉头深锁,眼眸深处是一抹深深的化不开的疑惑和恍惚,他能确定蓝雪不是他们的骨肉,可是他又无法解释为什么蓝雪两次遇难,他都会产生强烈的心灵感应,而且不光是他,就连一直在沉睡中的她也会有微妙的反应。
没有骨血亲情的联系,又缘何会产生这样的心灵感应?
那个孩子他找了太久太久,久到他已经在心里默认了她的死亡,他甚至认为她可能根本就没有从那个蛋壳里面孵出来,所以他才会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她的蛛丝马迹。
可是,这个女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他看着她,深邃的眼神里除了迷惑不解,还有来自本能的怜悯和心疼,认他当义女不是心血来潮,也不是随口一说,虽然她不是他的孩子,但他却非常愿意给她这份父爱,这份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