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玄箫来到幽都的时候,后土不禁大吃了一惊:“殿下,发生了什么事?”
玄箫的脸色惨白,那一双曾经炯炯有神的眼睛此刻犹如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显得无比的疲惫和颓废,他开口问道:“今天可有鬼族的魂魄前来?”
后土闻言隐隐猜到了什么,忙把出入幽都的名册找了出来,仔仔细细地翻找了片刻后又放下,脸上带着一丝焦虑和歉意道:“并没有。”
玄箫不语,这个结果他来之前就猜到了,那个人既然设下了这个局,定然能猜到他会来幽都求证,鬼玛的魂魄此刻多半还在那个人的手中。
“如果有鬼族魂魄前来,请大人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他低声嘱咐道。
“明白。”后土道。
玄箫转身离开,当路过幽都城门的时候,巨人土伯看着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要问些什么,但又被他冰冷决绝的表情吓住了,犹豫着唯唯诺诺地退到了一边,玄箫什么都没说,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出了幽都,片刻之后玄箫就出现在了九黎,镇压住刑天头颅的常羊山孤零零地矗立在大地上,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他停顿了片刻一路南下,眼前很快出现了一片浓密模糊的瘴气,他在空中停了下来。
九黎位于南方,多湿地,多瘴气,一个不注意便很容易中招,那处瘴气环绕的地方叫做庐山,之前的时候并没有瘴气,出现瘴气是在最近几年,不但如此,他还发现蚩尤在瘴气中下了更厉害的幻术,这就不得不让人生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毫无疑问,蚩尤一直在秘密地进行着什么,他之前在常羊山中过蚩尤的幻术,因此这段时间出于慎重他并没有强行进入。
虽然目前还不确定,但嫌疑最大的就是蚩尤,只有他有动机也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鬼族,杀害鬼玛并嫁祸给蓝雪。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几欲滴出水来,手紧紧握成拳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的精神突然为之一振,随即掉头返回了鬼族,回到鬼族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四周掌了灯,发出昏暗摇曳的光线。
鬼魁将鬼玛抱进屋子,擦去身上的血迹,又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轻轻地放在床上。
禹强静静地抱着双臂站在屋子的角落,玄箫进来的时候微微抬头跟他打了个招呼。
一身青衣的青鸾此刻正站在鬼玛的床边,手里拿着那支白色的羽毛表情严肃地低头端详。
玄箫径直走到她身边,开口问道:“这支羽毛可属于蓝雪?”
青鸾猛地抬头,见到玄箫脸上不禁现出了一丝慌乱,刚要做跪拜状,就被玄箫阻止了:“您只管告诉鬼魁族长,这支羽毛可属于您族中的蓝雪?”
青鸾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说道:“回殿下,这支羽毛确实是翳鸟的羽毛不假……”
“我就说是她杀了我阿妈,玄箫哥哥你还一味的袒护她!”鬼铃闻言突然气愤地大声说道。
鬼魁看了青鸾一眼,眸色一紧,脸色变得越发的阴冷。
玄箫不理会,只是死死地盯着青鸾,静静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青鸾见鬼魁父女情绪激动,知道自己的话引了歧义,忙看向鬼铃摆手道:“姑娘误会了,这支羽毛是翳鸟的羽毛不假,但却不是蓝雪的。”
鬼铃脸上一愣,脱口而出道:“可是她明明告诉我说她自己是一只翳鸟!”
“不,”青鸾摇头说道,“蓝雪是被我们族里的一只老翳鸟在岸边捡到的,她虽然生在蛇岛长在蛇岛,也拥有和翳鸟极其类似的体态和羽毛,但是她并不是一只纯正的翳鸟。”
青鸾很聪明地说了“纯正”,是因为她的心里也有很多疑惑,她也不确定蓝雪到底是什么。
“我们翳鸟一族千百年来都在北海的蛇岛上繁衍生息,从没有离开过,因此也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我们种族的特点,我们个个身披彩翼,但蓝雪却和我们不一样,她从出生就只有一身纯白的羽毛,而且她的羽毛比我们的要长一些,也软一些,所以这支羽毛是翳鸟的不假,但却不是蓝雪的。”
鬼铃呆呆地看着她,半晌才把张着的嘴巴闭上,低头沉默不语。
鬼魁的身体动了动,抬头看向青鸾,又看向玄箫。
“蓝雪不是翳鸟,之前我曾经秘密调查过她的身世,但是……没有结果。”玄箫淡淡说道。
禹强这时也走了过来,对鬼魁说道:“您夫人遇害,大家心里都很难过,不瞒您说,我和那丫头是结拜的义兄义妹,她心地善良,是绝不会做出杀人的事情的,凶手费尽心机地在案发现场留了一支翳鸟的羽毛,用意已经很明显了,不过是为了栽赃陷害,进而挑拨天族和鬼族的关系罢了!”
鬼魁看向禹强,眉峰微微动了动,却依然什么话都没说。
玄箫转身走出屋子,禹强紧随其后。
“看来鬼魁心里并没有完全放下芥蒂。”禹强说道。
“他在责怪我带蓝雪过来,可是他不知道我也恨死了自己,如果我没有带她过来,也许鬼玛就不会死,蓝雪她也……”
“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晚了,只是可惜了我妹子,那么好的一个孩子!”
玄箫的眼睫毛微微地眴动着,禹强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非常难过,但是……还是要想开一些,凶手的目的很明显,咱们一定要稳住才行。”
玄箫沉吟了片刻,默默地点了点头。
“有线索吗?会是他吗?”禹强皱了一下眉头,扭头看他。
玄箫的眸色倏地暗了下来,嘴里发出一声牙齿摩擦的声音:“放心,我会把他揪出来的!”
禹强默默地抬头看向不远处影影绰绰的丛林,眉宇间隐隐约约的罩上了一层黑雾,少顷说道:“待会儿我先送青鸾族长回蛇岛,之后的时间就都交给你了。”
玄箫的身体猛地一动,转过头去目光如炬地盯着他。
他撇了撇嘴,长出了口气道:“在天柜山待的时间够久了,也腻了,出来陪你玩玩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