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关掉镰鼬。”路明非的头上流下了一滴冷汗，“你也不想下半辈子待在疯人院里吧？”
“早就关了。”凯撒有些发泄式地回答道，他的手有些颤抖，被这种不可捉摸的存在注视的感觉令他相当不适。
楚子航沉默不语。
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陷入了某种情绪里，很伤心，很怀念，但又不愿意面对，那是他心底最深处的软肋，是他努力到今日的源动力。
“爸......”
“......他死在了‘那个人’的手里，为了保护你，你不想念他吗......”
“师兄？”路明非听到楚子航发出的呓语，眼神一凛，“师兄，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嗯？我没有说话。”楚子航回过神，看向路明非。
“可是你刚刚还在吟唱言灵。”凯撒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楚子航这才真正回过神来，他猛地看向手中乌黑的刀，那上面仅仅有一些暖意，本该熊熊燃烧的君焰此刻已经尽数熄灭！
他不可能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停止言灵的吟唱！
一阵恶寒爬上了三人的脊背，土地像是软体动物的表皮一般蠕动，而风里传来了未知的咀嚼声。
“二位。大的要来了。”
大地的震颤越发明显，剧烈地冲击从地下的深处直直的向着三人冲来！
“散开！随意开火！”
路明非大吼一声，瞬间向前扑了过去，就在他动身的同一时刻，一条巨大的蠕虫冲破了地面！
三个人最先看到的，是一堆翻涌的触手，它们没有丝毫规律可言地律动，尖端横生的利齿宣扬着自己的垂涎。在跃出地表之后，它的黑灰色袋状身体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一个畸形的肿块出现在路明非的视野之中，这是它的头。
路明非很奇怪，因为这只钻地魔虫，它太小了。
它的头部直径并不比他们驾驶的越野车大。
这只是一只成长期的钻地魔虫。
躁动的怪物张开自己的口器，蠕动着自己令人作呕的躯体向着路明非奔来，带着土腥气与未知异臭的气味很快弥漫到路明非的周围，令他本能地皱了皱眉头。
但他抓着枪的手没有动，枪口仍旧紧紧的对准这怪物，没有移动一丝一毫。
钻地魔虫们拥有精神控制的能力，同族之间也能够进行心灵对话。
得在它向其他钻地魔虫传递有关我们武器的信息之前解决它......
他们需要一击毙命的能力，凯撒就拥有一击毙命的能力。但他们需要一个诱饵，诱导钻地魔虫，吸引走它的全部注意力。
路明非决定自己成为那个诱饵。
他相信凯撒。
那个“皇帝”此时端着M82A1，站在路明非左手边100米左右的位置，他的眼睛赫然已经变成了耀眼的黄金色，每一寸肌肉的律动都处在凯撒的掌控之中。他的眼睛紧紧锁死了钻地魔虫触手后方的肿块，准心平稳地像是没有移动过一样。
冷静、精密、好似一台机器。哪怕不开启镰鼬，他也拥有着卓越的射击技巧。
他冰冷地扣动了扳机。
凯撒感觉自己的肩膀就像被一记重锤砸了一下！火药爆炸产生的巨量动能被瞬间赋予给那带有放射性元素的弹头，一道肉眼可见的蓝色流光划过了铁灰色的天幕，像是在宣告着什么一样，击中了钻地魔虫的大脑！
那一瞬间，旋转的子弹与怪物的肉体产生了一次微不可察的触碰，在挤压与碰撞之间，它的表皮上留下了一个螺旋。接着，飞溅的血肉像是烟花一样，彻底爆开！
这只钻地魔虫瞬间扬起了自己的“头颅”，发出一阵阵意义不明且令人头晕目眩的嘶吼！它在哀嚎声中狂乱地摆动着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只破了的气球在随机的飞行中释放自己剩下的空气，它也像是在释放自己最后的生命力一样。
无论它在这个阶段是否还活着，它都已经不可能再向它的同族传输任何信息了，大脑被一瞬间击碎，思维的传递便不可能发生。
就像人靠一台路由器上网，你的电脑没有坏，但是你的路由器坏了。
很快，这只还没有成年的钻地魔虫便倒在了路明非面前，它的触手也不再挥舞，诸多口器中流淌下令人作呕的液体。
“师弟，受伤了吗？”楚子航赶了过来，他刚刚一直待在离路明非不远的地方，持续用言灵加热着刀身，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就救下路明非。
“我没事，很幸运，这是一只还在成长期的钻地魔虫。”路明非揉了揉脑袋，钻地魔虫临死前发出的嚎叫令他头痛。
“这货的长相，真不敢评价。”凯撒也赶了过来，那支立了大功的M82A1此刻已经被他背回了背上，他揉着自己的右肩，缓解着因为那一枪的后坐力带来的疼痛。
“咱们怎么处理这玩意？”
“......师兄，麻烦你烧了它吧。”路明非道，“烧了之前砍两条触手下来，带回去研究。尸体里面嵌着破碎的弹片，至少把尸体烧掉，把弹片捡回去。否则其他钻地魔虫还是会知晓我们使用的武器带有辐射。”
楚子航点点头，君焰从他的周身出现，攀上钻地魔虫的尸体，一点点将其焚烧殆尽。
凯撒开启了镰鼬，路明非和他一起在地上找起了碎片。
事出突然，他们需要掩藏信息，否则也不会回收子弹碎片了。
“我有个问题，如果我们捡漏了怎么办？”凯撒夹起一枚弹片，放进收容袋里。
“小到你的‘镰鼬’都找不到的弹片，还有必要回收吗？”路明非也回收了一片，“到那种地步的碎片，就算是钻地魔虫也不会往武器弹药上面想，就算辐射强度再高，总量也就只有那么丁点了。”
“只谈毒性不谈计量那都是耍流氓，反过来也一样。”
很快，他们回收了大部分的弹片，凯撒再三确认，确保没有遗漏。
另一边，楚子航也烧完了这只钻地魔虫的尸体，君焰的高温烧尽了最后的一丝残余。
“都处理完了？”路明非看着他俩。
“都搞完了，走吧，要下雪了。”凯撒指了指天空，流动的乌云不知何时起变得浓厚了起来。
三人保持着戒备的姿态，快速向着据点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