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团年度战略会结束后,马嘉祺把一份文件推到沈归羡面前。
“什么?”她刚签完最后一份报表,抬头看他,眼底还带着会议后的疲惫。
“休假申请。”马嘉祺的嘴角带着点笑意,“我跟董事会申请了两个月的长假,他们已经批了。”
沈归羡愣住了,拿起文件翻了翻:“两个月?服装线刚上正轨,米兰的合作方还在对接……”
“都安排好了。”他打断她,语气笃定,“莉莉安能暂时接管设计部,贾助理盯项目进度,我们……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他指了指她眼下的乌青:“你上次说想去看冰岛的极光,还说想在托斯卡纳的农庄住上一阵,现在可以去了。”
沈归羡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这些年他们像上了发条的钟,从项目到集团,从国内到海外,脚步从未停歇。她确实说过很多次“等忙完这阵就去旅行”,却总被新的工作填满日程。
“你认真的?”她指尖划过文件上的签名,字迹还是他惯有的有力。
“当然。”马嘉祺握住她的手,“我们总说要像香樟一样慢慢生长,可自己却跑得太快了。这次,我们把节奏慢下来,就我们两个,不带工作,不看报表,只是走走停停。”
沈归羡笑了,眼里的疲惫渐渐被期待取代:“那……冰岛的极光要等冬季,托斯卡纳的春天最美,我们可以先去东南亚,听说那里的热带雨林里,有和香樟很像的树种。”
“都听你的。”他低头,在她手背印下一个轻吻,“你负责做攻略,我负责订机票。”
出发那天,两人只背了两个双肩包,里面装着换洗衣物和相机,连笔记本电脑都没带。车子驶离集团大楼时,沈归羡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弧形的建筑在阳光下闪着光,像片安静的林海。
“舍不得?”马嘉祺侧头问。
“有点。”她笑了笑,“但更多的是轻松。”
第一站是泰国清迈。
他们选的民宿藏在古城深处,推开斑驳的木门,一抬头就撞见那棵被当地人称作“祈福树”的巨木。
树干需两人合抱,枝桠向四周舒展,浓密的叶片层层叠叠,像一把撑开的绿伞,将大半个院子都拢在荫凉里。
树底下摆着张藤编圆桌,几串彩色的祈福牌挂在低垂的枝上,风一吹就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房东是位和蔼的老太太,指着树笑说:“这树在这里活了八十年啦,比我年纪还大。情侣在树下许愿,都能长长久久的。”
沈归羡听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香樟木胸针,脸颊微微发烫。
在清迈的日子过得像被拉长的橡皮筋。
每天清晨,他们会跟着老太太去早市,马嘉祺总被沈归羡砍价时认真的模样逗笑,却又会在她被摊主“反杀”时,不动声色地补上一句泰语,总能把价格压到心坎里。
午后的阳光透过祈福树的叶隙,在石板地上投下跳动的光斑,他们就搬两把藤椅坐在树下,沈归羡翻着旅游手册规划路线,马嘉祺则举着相机,镜头里总不自觉地框进她的身影——她蹙眉思考的样子,被阳光晒得眯起眼的样子,偶尔抬头对他笑的样子。
“别总拍我。”沈归羡抢过相机翻看,照片里的自己穿着简单的白T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却被他拍得格外生动,“拍点风景不好吗?”
“你就是最好的风景。”马嘉祺从身后圈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呼吸拂过她的颈窝,带着淡淡的椰香——那是早上涂的防晒霜味道。
傍晚的祈福树最是好看。
夕阳把叶片染成金绿色,树影被拉得老长,铺满整个院子。
沈归羡踩着光斑转圈,裙摆扬起好看的弧度,像只轻盈的蝴蝶。
马嘉祺靠在树干上看着她,忽然觉得这样的画面,比任何设计图都要动人。
“过来。”他朝她伸出手。
沈归羡跑过去,撞进他怀里。
他顺势收紧手臂,将她牢牢圈住。
空气里弥漫着树叶的清香和远处寺庙飘来的檀香,祈福牌在头顶轻轻晃动,像在为这场拥抱伴奏。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马嘉祺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温柔,“你穿着工装裤,头发扎得一丝不苟,递给我一份修改意见,说‘马嘉祺,这里的弧度不合理’。”
沈归羡笑了,指尖划过他衬衫的纽扣:“记得,你当时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个找茬的。”
“那时候哪敢想,有一天能这样抱着你,在异国他乡的树下晒太阳。”他的声音里带着点感慨,更多的却是满足。
她仰头看他,正好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里映着她的影子,映着漫天的霞光,映着他们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
不需要更多言语,马嘉祺低下头,吻轻轻落在她的唇上。
很轻,很软,带着阳光和树叶的味道。
沈归羡闭上眼,踮起脚尖回应他。
手臂环上他的脖颈,指尖穿过他的发,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熨帖而踏实。
祈福牌还在头顶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为这个吻打着节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
没有报表,没有会议,没有争执,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和这棵见证了无数故事的祈福树一起,被定格成一幅温柔的画。
良久,马嘉祺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她的,眼底的笑意藏不住:“老太太说在这树下接吻的情侣,能长长久久。”
“迷信。”沈归羡的脸颊发烫,却忍不住回吻他的唇角,“不过……我信。”
晚风穿过枝叶,带来一阵清凉。
他们就那样抱着,靠在祈福树下,看着夕阳一点点沉入远处的屋顶,把天空染成温柔的橘粉色。
原来慢下来的时光,是这样的滋味。
像颗饱满的椰子糖,甜得恰到好处,余味悠长。